龙山已成往事。
昔日宋子瑜的叱咤威名,在后来统治者的可以抹黑和回避之下,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有些土地注定就会穷苦,有些人注定就该成为贱民。
遗忘历史的人,都将被历史淘汰。
在这场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宋初夏的身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战争和权力让人心出现巨大的改变。
事实上在龙山被外敌攻破之前,宋初夏便已经被边缘化。
日益残酷的战事早就让龙山的统治者们意识到,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是破局的关键,于是也很少再有人在乎宋初夏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公孙婉儿的刻意为之,也可能是人情世故搬来就是如此。
在刻意的弱化和无视之后,宋初夏成了龙山的透明人儿。
没人在乎,也没人在乎。
不过这样的弱化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当龙山城破之日,唐坚等龙山一系的中坚派将领都惨遭处死,而马家更是被灭门!
等到要处理宋初夏的时候,杀人不眨眼的袁文定看着只有九岁的小萝莉时候,却流露出了罕见的仁慈。
袁文定看着宋初夏说出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小姑娘,当年你父亲远征弥罗城邦的时候,我就跟你现在一样瑟瑟发抖的站着,宛如一个小喽啰。”袁文定缓缓开口。
宋初夏不敢抬头,只是瑟瑟发抖。
袁文定伸出手摸了摸宋初夏的脸蛋,然后笑着说道:“你应该感谢你的父亲,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豪杰,今天你能够从这场浩劫中活下来,不是因为你长得有多么可爱,而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父亲。”
随即,袁文定命令众手下放了宋初夏,并且交代不准为难小姑娘。
不仅如此!
袁文定还特意嘱托将宋子瑜位于龙山内城的小洋楼留给了宋初夏。
这一点仁慈属实是让袁文定麾下的一众手下们感到了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五年的征战,袁文定干掉的昔日同袍可不知凡几,从弥罗城邦内讧开始,袁文定就不停的杀人,一只杀到了龙山。
但万万没想到……
临到头了,袁文定居然会选择放掉宋子瑜的女儿……
这和袁文定的人设完全不一样啊!
众手下们当然不知道,袁文定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殊不知,袁文定心中所想,不是自己麾下这些小老弟可以揣测的。
袁文定思绪飘飞。
当年龙山大军横扫弥罗城邦的时候,袁文定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将,跟在周世诚身边,为宋子瑜摧城拔寨。
袁文定曾有机会远远的看到过宋子瑜的风姿。
那伟岸的身影简直是无与伦比!
即便是自己的偶像兼老大哥周世诚,在宋子瑜的光辉面前,都显得那般自愧行渐。
膨胀的袁文定心想,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和宋子瑜这般人物争锋天下了,但睡他女儿还是聊以慰藉一下自己不安分的内心。
不过呢,现在宋初夏还是太小,猥亵起来都没什么意思,所以先行养着,等大一点儿再下手。
嘿嘿嘿。
想到这里袁文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此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
袁文定并不知道,自己下达处置宋初夏命令的时候,房梁上正有一只白猫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得亏袁文定最终决定是暗中“包养”宋初夏而不是立刻下达格杀的命令。
不然的话,袁文定估计也活不过当日了。
不过袁文定也没有等到萝莉初长成的时候!
当宋初夏十二岁的那年,因为一场军队内部的叛乱,袁文定被自己麾下的领军统领杀死在酒桌上,也算是贯彻了弥罗城邦军阀派系的传统。
前面已经已在强调过,弥罗城邦的派系足够松散,这是因为整个弥罗地区战地极广阔,城邦之间各自为政。
每当有强有力的人物诞生时候,这些城邦就会见风使舵的臣服。
但这种臣服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一旦有机会,便有豪杰会揭竿而起掀起内讧。
在这些家伙们看来,这皇帝的位置,哥哥你坐的,为什么我坐不得呢?
于是便有袁文定被斩杀的惨剧。
袁文定死了,杀死袁文定的年轻将领不过是少壮派中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员,结果宝座屁股都还没有捂热,又被其他人击溃斩杀。
这下就彻底热闹了。
群龙无首之下,弥罗城邦派系彻底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团体,打得不可开交。
龙山被一支武装力量控制住,而这支武装力量属于是后起之秀,从领导者到中层军官都与宋子瑜时代没有任何瓜葛,故而也不可能“照顾”宋初夏了。
宋初夏位于内城区的房子被当权者强行没收了,每月的供给也补给津贴也没有了。
不过这些忙着分抢财物的兵痞并未把注意力放在宋初夏的身上。
于是,十二岁的宋初夏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介普通人。
废土世界是最善于忘却的。
失去了所有光环的宋初夏必须要自立根生才能养活自己,不得已之下,在“好心人”介绍下,宋初夏进入了龙山的工厂里面打螺丝。
颇有几分讽刺的是,这座龙山制造工厂昔日的缔造者不是别人,正是宋初夏的父亲宋子瑜。
人生,就是这么世事无常。
……
就这样啊,归于平凡的宋初夏成为了制造出的一名初级工人,靠着每天十四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赚取微薄的工资养活自己,平时还要承受工头的欺诈和工友的欺负。
到底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
宋初夏没有母亲徐英男的悍勇,也没有宋子瑜的狡黠和内敛,所以人生等同于受罪。
对于人生如此冷漠悲惨的命运安排,一直守护在宋初夏身边的小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它几次想要出手改变宋初夏的悲惨命运,但却无一例外每次都被穿越手镯严厉警告。
“你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否则的话后果你承担不起!”
穿越手镯遥遥传音警告道。
“你到底在要做什么?”
小双完全不能理解穿越手镯内的神秘意识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这些年亲眼所见的都是宋初夏的悲惨人生。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双忍不住追问。
“等!”
穿越手镯表示道。
“你到底要等什么?”小双问。
“我在等她十七岁。”
穿越手镯内的神秘意识缓缓开口。
“十七岁以后会怎样?”
小双问。
没有人回答小双,因为穿越手镯选择了沉默。
沉默,也许就是答案。
……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宋初夏的生活毫无起色。
不仅如此。
因为初夏是宋子瑜的女儿,很多人还展现出了恶趣味。
昔日那些被接纳的流民的后代,非但没有对宋子瑜感恩戴德,他们甚至觉得对宋初夏霸凌是一种很爽的事情。
人性之恶就在这里。
对于那些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会恶意揣测,对于美好的东西他们都喜欢撕碎了给人看。
正是因为这种人性之恶,才让宋初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生活之苦。
不过对于已经习惯了生活磨砺的小姑娘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
至于某些宋初夏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胆敢对宋初夏施暴的家伙们,都会在某个时刻死于各种莫名其妙的意外。
这些,大概是小双唯一能为宋初夏做的事情了吧。
生活中的宋初夏能做的事情非常之少,除了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上班,仅有的一点儿空闲时间,宋初夏都会前往龙山的一处戒备森严的暗牢。
用自己辛苦挣到的工钱作为贿赂,宋初夏得到了短暂的探视时间。
穿过充满了恶臭味和呻吟惨叫声的地牢走廊,在暗牢的尽头,小双见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在这个阴暗恶臭的地牢角落里,一个双脚被铁链和镣铐固定的女人独自蜷缩着。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遮住了她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厚厚的污垢,像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了她的皮肤。
这个女人的眼睛空洞而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支撑。
她的瞳孔放大,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她的眼角泪水已经干涸,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公孙小姨,我来看你了。”宋初夏开口喊道。
听到宋初夏的喊声,女人缓缓抬头看过来。
她的嘴角扭曲着,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宋初夏就这样和她对视着,含情脉脉。
“嘿嘿嘿嘿。”
女人突然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
她的牙齿稀疏而黄黑,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她的嘴唇,口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公孙小姨,你受苦了啊。”
看到这一幕,一只被生活摧残且极度麻木的宋初夏,罕见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开始哭了起来。
疯掉的公孙婉儿伸出自己的肮脏不堪的手,抚摸着宋初夏的脸。
她的手臂上布满了淤青和划痕,这些都是牢狱之灾带来的痕迹。
经年累月的酷刑,公孙婉儿的手指已然扭曲变形,指甲又长又尖,像是一把锋利的爪子。
“初……夏……你活得……好苦啊。”
公孙婉儿身躯颤抖着,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呻吟声。
她的声音沙哑而嘶哑,仿佛是在哀嚎。
宋初夏再也绷不住了,投入了疯女人的怀抱。
两人就这样的相拥着,享受着极为短暂的温醇。
……
“时间到了,赶紧出来!”
地牢外面传来牢头儿的声音,冷酷无情且极为不耐烦。
“赶紧的!”
牢头儿催促道。
宋初夏知道,自己给出的钱,仅仅足够这点儿探监的时间,再拖延下去,自己很可能要吃苦头了。
“公孙小姨,坚持下去,活下去,等我攒够了工钱,我再来看你!”
宋初夏整了整衣衫,然后放下一些准备好的吃食,这边擦干眼泪,走出了牢门。
看着宋初夏离开的背影,疯疯癫癫的公孙婉儿眼角泪水止不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