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翻滚着,越来越凶猛,忽迸开的一道闪电,大地停滞一瞬间,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落在刑罚台。
只见银色闪电带着强悍的气道,冲击在台上的人直挺挺往后仰,锁链将其捆的紧,墨发随风乱绕,虽然没有听到痛苦的呻吟,电流淬全身骨髓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风暴肆虐,烟尘滚滚,楚知音站在山崖间衣衫决决,发丝随着风律动,秀挺的鼻梁与抿着的嘴形成好看的线条,光看下部分是清冷美人,抬直往上抬,柳叶型瞳孔似琉璃瓶,目光无波澜,是冷酷美人。
轰鸣声不断,闪电有灵性的规律下降,间隔期间让台上的人有机会喘气,好像是在说明只是为了惩戒不是为了要命。
楚知音看着台上的人,从半倚着到垂下头,任由后面的闪电再凶猛也只有生理上的颤抖反应。
她有些乏味,对台上的人没有记忆,自然不会有情感反应,她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台上的人受完雷刑。
乌云如海浪一般退潮散去,遮挡的阳光铺满整片大地,这时才看清楚台上柱子旁是汩汩的血液。
楚知音心想,这个人还活得下来吗?
像是为了回应她所想,台上的人颈部动了动,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来,发丝被汗水湿透,紧紧的贴在脸侧,随着抬起的角度越大,楚知音逐渐看清他的面容。
‘嗬’楚知音倒吸一口气。
竟然!
是赫曜!
画面突然像滚油里倒下水,立刻沸腾一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往耳朵里面钻,楚知音痛苦的不由闭上眼睛,想要隔绝一切画面和声音。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楚知音的五感就像是处于暴风雨下摇曳的花,被不停的折磨和打击。
停止了。
一切都停止,像是突然有人关了门,耳朵里的声音没有了,身体里翻江倒海的眩晕感没有,一切都恢复平静。
楚知音睁眼,入眼的是桌上的烛光,在太阳的光辉下亮度显得微不足道。
原来天已经亮了,楚知音视线转向窗外,蜡烛无声熄灭,经过一晚暴雨的花草树木洗涤沉积的灰尘,干净的焕然一新。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醒后再回忆梦境中的记忆已经是隔了一层纱,蒙住惊心动魄的真实感,但那张人脸仍然是无比清晰。
安云启是大师兄的长相,赫曜是她未知徒弟的长相,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联系吗?
她随便打开的凡间空间,这里的道法也并没有开窍,他们也都是碰巧认识的人,从未提过天泽的分毫,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怎么就和天泽里的人长的一样呢?
难道是巧合?
一个是巧合,两个也是吗?
楚知音琢磨不透,只能先放下,等着越来越多记忆恢复的时候,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现在重要的先完成目前该做的事情。
她走出房间,赫曜坐在石墩上,听见动静往她方向看去,早在进入大宣境地他便换了服饰,本以为看着会有些异域的长相却又格外的合适,宽大袖袍和长长的衣摆,将不羁张扬的气质敛住几分。
幽亮的眼眸和梦境中重叠,楚知音想了想按照赫曜在凡间的做事风格,说不定还真该会是上刑罚台。
但又想着他还是余术,善良温和的余术不该和他同受一份罪。
许是楚知音看的太久,赫曜神色探究,调笑道:“怎么睡一晚发现我长的风流倜傥?”
楚知音‘啧’了一声,脸上尽是嫌弃,“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自信的一面。”
赫曜也不恼,“不是自信,是事实。”
楚知音笑了笑没回答,看着天色也快接近中午,她问道:“没人送饭来吗?”
一片树叶刚好从树上落下,赫曜抬手接过,“送了,看你在睡觉,我一个人吃了。”
手指松开,枯黄的叶子飘荡往下,楚知音气闷欲胸,“我在打坐修炼,哪里在睡觉,你不能叫醒我吗!”
她深陷梦魇,在梦境中何其的痛苦,多希望有人能叫醒她。
赫曜被她音量大的往后躲了躲,“打坐不就是睡觉吗?嗐,一顿饭,马上中午又该送来,到时候让你多吃一点。”
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楚知音的气也发不出来,“还等什么中午饭,先赶路吧,早点去皇城。”
赫曜震了震衣袖,离开石墩走到院中,“这么急,不在楚家住两天?”
楚知音摇头,“早点去。”
如果安云启不需要她再做掩护,其中的话也是要说清楚,对于他的恩情,只能看他有没有其他需求。
两人离开了楚家,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回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骑马时风很大,两人虽然都有灵力护体,不冷但风刮着眼睛疼,想了想,去皇城也不是那么的急迫,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换了马车,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谁去架马车。
“我是女子,总归是身娇体弱,你人高马大的,不去架马谁去架。”楚知音抄着手,一副绝不架马的态度。
赫曜被她样子逗笑,起了戏谑的心,“我当了帝师,巫主几十年,身份尊贵,我不去架马。”
楚知音睁大眼睛,“我还是尊,尊贵的闺中小姐,一身细皮嫩肉,我也不架。”
赫曜眼皮一挑,“那我架?”
眼珠子是斜挑着看着楚知音,里面的三分戏谑毫不遮掩,她看的明白,架的含义好像不止是音面上的意思。
架字被他说得好像有另外的含义,楚知音放下手,“行,好好架。”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架马车,而是赫曜请了一个马夫,跟着一起去皇城,身为巫主的他根本不会缺钱。
坐在马车上的楚知音总觉得不对味,“你有钱,为什么去南疆一路上也没有看你花什么钱?”
赫曜身体随着马车晃晃悠悠,面对她的质疑,一点也不慌不忙,“你是东家,我是陪客,哪有陪客花钱的道理。”
楚知音心梗,看着赫曜的脸只觉得面目可憎,越看越像张木叶所说的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