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他瘦得有些可怕。
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
一双眸子完全凹陷了下去，因为年纪大了眼白开始变得浑浊，让他那双眼睛看起来就跟鬼怪的眼睛似的，有些可怕。
他的脊背佝偻着，让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骨架，脊柱部分应该已经弯成了一道有些怪异的桥。
手指跟鸡爪差不多，还有一根手指呈现怪异扭曲的弧度。
见到林绾，他咧嘴一笑，正要说话，林绾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你下来干什么？！
是叶青颖，她不知道为什么活没干完就回来了，恰好撞见这一幕，直接冲上来抢走了林绾手里的扫把，就把人往阁楼上赶：赶紧上去！
老头浑浊的目光在林绾脸上一扫，林绾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带着钢刀似的，刮得她脸颊生疼生疼的。
叶青颖着急忙慌地把老头给赶了上去，下来的时候看见林绾坐在自己屋子的床上，四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叶青颖慌乱异常，走过来把东西放回原位，又气又怒，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地说道：你外公没什么恶意，就是在找钱。
林绾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吓人：他要钱干什么？
叶青颖不敢回头去看林绾的表情，只背着林绾道：谁知道呢，你外公以前就过得很穷，有点手脚不干净，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谁家都不欢迎你外公去。
林绾觉得这个理由十分蹩脚。
村子里的人分明不是不欢迎，而是对他的事讳莫如深。
这些天林绾也借着去给叶青颖送东西的机会旁敲侧击过，可是村民们听见叶伟民这个名字就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跟她说。
林绾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顾念着叶青颖，所以才没多问。
可是今天她都亲眼撞到外公叶伟民了，叶青颖还不愿意说实话。
林绾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妈妈，我有点害怕。
这话林绾没说谎。
她一路走过来经历太多了，之前都是怀疑身边的人害死了自己，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那种后背发毛毛骨悚然的日子她过了太久太久了。
原本以为这次回乡下能稍微好一点，却没想到又见到外公这样……
叶青颖听见女儿这么说，手上动作一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叶青颖猛地回头，一把抱住了林绾，哭得浑身发抖：对不起……对不起绾绾……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没用啊……你放心，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跟妈妈一样……
林绾心底咯噔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叶青颖：跟你一样什么？
叶青颖浑身一震，她迅速松开了林绾，匆忙转身往外走：今晚不做饭了，我去跟你苏禾阿姨说一声，今晚我们去隔壁蹭饭吃好了，你在家等着我。
她脚步太快，林绾虽然第一时间跟了上去，却也没追上她。
当晚林绾就被带到了苏禾家里吃饭。
叶青颖的双眼还有些红肿，但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
林绾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天之后，林绾感觉自己跟那位外公碰面的机会就变多了。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有时候是林绾出门的时候，不经意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在阁楼窗户边上，阴恻恻地盯着她。
有时候是她晚上在跟苏离打电话的时候，房间门会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
林绾第一次被吓了个半死，某天终于忍不住，逼问叶青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青颖没想到叶伟民会做这样的事，双目赤红连爬带跑地冲上了阁楼，林绾追上去，终于第一次看清楚了叶伟民的房间。
那是一个非常逼仄的阁楼。
原本她以为那有窗户，应该是个挺大的空间，却没想到那就只是一个容纳一张床的小地方，像是专门被夹出来给人住的，里面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出一点臭味的便盆，里头虽然用纸盖住了，但看那形状也知道是什么。
林绾目光掠过那恶心的东西，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叶伟民身上。
叶伟民看见叶青颖上来，居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的牙。
叶青颖显然被这个笑给刺激到了，发疯一般地拿起了门口的一把扫帚，发疯似地往他的身上抽。
啊啊——
他好像不会说话，又像是故意发出这种怪声，林绾见过很多疯子，却没见过这样的。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第一时间拦住了叶青颖，没让她再继续打叶伟民。
叶青颖崩溃大哭，林绾花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叶青颖从叶伟民的房间给拉出去，正当她要关门的时候，就见刚才还发疯的那人一脸阴狠地站在屋子里，视线直勾勾地锁住林绾的，龇牙露出一个笑，无声开口：下一个是你。
林绾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天林绾安抚了好久，才终于把叶青颖哄睡了。
原本她以为都这样了，叶青颖应该会把真相告诉自己，却没想到第二天叶青颖醒过来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帮苏禾的忙。
好像昨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林绾跟苏离讨论了好几次，最终两个人都确定叶伟民肯定对叶青颖做过什么，这对父女之间，绝对有什么仇怨。
苏离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帮忙调查，可惜这个村子就是一个不知名的村子，如今村子里的人有智能机的都是少数，根本就没什么消息散步在了晚上，地方新闻也看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两个人走入了死胡同。
林绾说：还是要从我妈妈嘴里套话。
苏离其实觉得没必要去关注这些：你妈妈外公跟咱们的循环关系都不大，你从前也不是没有到过毕业的存档点，可当时也没跟你外公有牵扯，搞不好这就是你妈妈跟你外公私人的事。
林绾道：那我也得知道，毕竟那是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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