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将高宁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果然是陈彦峰的号码。
我将铃木调转方向,开向折返新市区的方向,随后才慢悠悠的把电话接通。
“你家的公司大楼盖的不错啊,大门对大门,吉凶不用问,所以公司大楼对面,什么建筑都没有。”
“凹凸不方正,易招惹病症,所以大楼盖的像个鸡蛋似的。”
“背靠群山常宁安,庙前鳏寡庙后发。”
“呵呵,仅会的几句风水口诀,都能跟你家的公司大楼对上号。”
“虽然还没去找你家祖坟在哪,不过……”
“你以为我会去山里找你家祖坟?既然口诀说了‘庙前鳏寡庙后发’,你的祖坟,定是位于大楼的正南,借自家宗庙来旺风水,像你陈家这么考据风水的人,反而很容易被我这种人推断出来。”
“……你人在哪,肯定在我家附近是吧?敢对我家胡来试试!”电话那头的陈彦峰就是个压不住脾气的,张口就是咆哮。
“你管我在哪,我就是在你家祖坟上蹦迪,也不关你事。”
我微笑着奚落一声,以回敬他的暴脾气,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悠悠开车间,我的破铃木后方忽然有灯光急促似的乱闪。
倒后镜里映照着破铃木后方,一辆花里胡哨的轿车,一边乱闪远光灯,一边乱响喇叭。
这么快就追出来了,我睨了一眼月亮,漆黑的夜空,仿佛有风云涌动在月亮前,但月亮跟往常一样。
我这便放下心来,在路边将车停稳。
“你小心点儿……我跟白姨在车上等你。”高宁一边瑟瑟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架起手机,似乎是准备开直播:
“你放心,我给你直播着,他顾虑镜头也不敢揍你。”
似乎我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在高宁看来就是我把陈彦峰给彻底得罪了。
她又怕惹事,又怕我出事的。
我倒没想那么多,等陈彦峰气势汹汹停稳车,又气势汹汹下车朝我的破铃木走来时,我才悠悠开车门,走下车去。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洞的,干啥呢就老是跟仇人似的!”
陈彦峰一张口就是不耐烦,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乱瞄的眼神似乎看到了破铃木里头有摄像头伸出来,所以这应该算是他已经很收敛脾气了。
“还有,别以为你判断出了我家祖坟在哪,你就能做什么了,我家祖坟有人在守着的,拿工资那种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那。”
闻声,我没感到意外,而是感觉情理之中。
如此“风水宝地”,肯定得有人守着,不然周围的人都会盯上那样的地方,陆续把坟都设在那,以蹭人家的“风水”。
“咱们做个交易,你再找到一个像地洞那样的地方,我给你十万。”
“要是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再给你十万。”
“这钱比你做直播好挣多了。”
三言两语就透露出了陈彦峰是非要找到动物修炼的伴修物不可,而我怎么可能害人。
“虽然你这人我挺不喜欢的,但实话早就跟你说过了,在修道方面,没有以毒攻毒、以阴邪攻阴邪的说法,不然道上就不会将阴邪视为禁忌的邪门。”
“你家那所谓的道长,我怀疑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神棍顶多破财,是邪门道长的话,后果谁也说不准。”
“呵呵,我家信谁这不用你管,你在我眼里的价值,就是能找到那样的地方而已,不用说这么多话来给自己贴金,挣钱又不寒酸,”陈彦峰冷笑似的顿了顿:
“想挣这钱就痛快答应!”
“不挣。”
我利落一声,转身正要走,我的余光忽然瞥见东偏南的方向,月亮快速的时隐时现,大片的乌云不断从月亮前面流过。
月亮看起来一片灰朦,灰朦中甚至不能用颜色的形容词来形容。
仿佛一团灰乎乎的云雾,颇显诡谲。
就像在象征我接下来的一系列随机决定,都将面临很随机的结果,或好或坏。
“你要是真想让我挣你这钱,那就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带我一起去你家祖坟看看。”
“是不是看了,你就答应?”陈彦峰反应极快。
此时,我短暂沉默了一下,睨了一会儿诡谲的月相,如果此刻我的第六感失误,那么我就得履实这个约定了。
“嗯,答应。”
“走吧,坐我的车,”陈彦峰利落的打开他的花哨豪车,催促我赶紧上车:
“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你去看一眼,你就给我找到第二个地洞。”
“有动物精的地洞。”
白姨和高宁瞧见我似乎要上他的车,此时也匆匆走下车来,担忧我跟他走会有危险,毕竟面对身家背景能量大的人,普通人的下意识都是不能得罪。
我没有上他的车,反而对他微笑说道:
“你得坐我的车,你的车太显眼了。”
“……”
陈彦峰嫌弃的看了一眼我那银色的破铃木,最终不耐烦的一叹气,匆匆走到车门旁,粗鲁的一步坐上了副驾驶。
……
中天大厦的大门正对面,几乎可以用没有路来形容,只有一条夯土夯实的羊肠小道,蜿蜒的通往深处。
一大片空旷待建设的荒地上,连杂草都没有,整个都是光秃秃的。
车在漆黑的夜里一路颠簸而入,羊肠小道仿佛平时也没任何人出入,这一路上不仅没遇到走出来的车,连人都没瞧见一个。
房屋更是没有。
这堪称遵守风水规矩的典范了,为了避免“大门对大门”,中天大厦所在的主干道之两侧,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幅画风。
“快到之前的五公里说一声,剩下的路徒步走进去。”
“……哦。”陈彦峰不情不愿的冷淡一声。
这一路车里都没人说话,高宁是因为阶级差异而不敢说话,白姨是本就话少,不过她一直在看着车窗外头。
被白姨的目光提醒,我探头往被陈彦峰挡住视线的右手边探看。
右手边就是东偏南的方位,月亮的位置。
“好像差不多还有五公里就到了。”
此时,陈彦峰开腔,不太确定的说了一声。
而我的目光也已能直视月亮——
清晰的血月,就悬挂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