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里耍诈了?”龙琴看了一眼那个疯婆子,“你们自己违约在前,现在技不如人,还要泼脏水,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日那个瞎子明明用了灵力灵器,也找了帮手,为何她没有任何反噬?!”东洲修者提出质疑。
“因为我是真的一点灵力也没有。”高台上的季微凉苦笑着还想解释。
可是她是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根本无法让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这样的她,如何能用灵力,更别说驱动灵器了。
台下被契印的东洲修者本就怀恨在心,看见季微凉如此狼狈,大多露出了恶狠狠的笑。
他们不能违背契主,可是这样的人也配他们追随么?
如今季微凉越难堪,他们就越高兴,被打上契印的怒火也得到了发泄。
是啊,即使那个盲眼女武修是打败他们的人,但是那些东洲人对她还是不屑!
一个没有灵力,没有家世的武道女修,根本没资格!
有人低声嘱咐侍者,“去,把那瞎眼的花子给爷丢下了,摔不死就行!”
而大部分人还在争论其它。
“龙琴少君,若不是你出手,我东洲也不会落败!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高台上的季微凉就这样被所有人无视着。
“我用的是龙威,又不是灵力,没问题啊。”龙琴理直气壮。
眼看无用的争吵又要开始,蔺奚轻轻敲了敲杯子,所有东洲修者立刻闭嘴。
“所有的神魂契诺都该明确,越州既然赢了赌斗,自然也能提出条件。”蔺奚走到龙琴面前,“把那武修交给东洲,当然,东洲也会给越龙渊足够的补偿。”
意料之内,东洲人还是这些老把戏,一点新意都没有。
蔺奚已经认定,这个花白头发的蒙眼女性是龙琴的手下,那么他只需要与龙琴谈妥就好。
龙琴皱着小脸,不想与蔺奚说话。
高台上,驱逐季微凉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凌瑾晞一跃飞上高台,拉住季微凉的手,轻轻一带,抱着她飞了下来,对她摇了摇头。
那些人摆明了看不起季微凉,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听。
季微凉看向凌瑾晞,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们是如此渺小,在如此热闹的宴会中,被竭力漠视,以至于只有彼此。
季微凉其实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凌瑾晞那么瘦瘦小小的,居然抱得动她,甚至还能抱着她飞了下来。
“走吧,有炸槐花,你喜欢吃的。”凌瑾晞拉着季微凉往虞城的席位走去。
季微凉却对凌瑾晞摇了摇头,不论多难堪,该做的事一定要做!
走到龙琴身旁,季微凉对蔺奚道,“这位是谁?我竟不知道东洲人能管到越州来了。”
这话是昨天蔺奚嘲讽左未央的,今日季微凉就原模原样的还给他。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数百东洲修者,被你使计打上契印,东洲之人怎么可能放任?”蔺奚皱着眉别过头,龙琴的身份修为值得他以礼相待,至于这个又老又瞎的女修,有资格和他说话吗?
“那你想怎么办?关我一辈子?”季微凉笑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某些东洲人对越州人,永远那么傲慢。
“东洲会照顾好大师的。”蔺奚语气敷衍。
“若我不答应呢?”
蔺奚轻蔑一笑,不再说话。
龙琴也被其它城主给劝开了。
又只剩下季微凉一个人,站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被鞭笞。
她就像这华丽宴会中的老鼠臭虫,那些目光,那些碎语,那些蔑笑将她包围。
凌瑾晞叹了一口气,他终究不舍得她难堪,再次走了过去,他拉着她的手,回到他的座位。
说来可笑,偌大的宴会场,只有季微凉没有座位。
明明这些人是为了她才聚集在这里,可是没有灵力,她就不配入座。
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季微凉,凌瑾晞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干嘛不坐?”季微凉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凌瑾晞。
“我没什么胃口,你快吃吧。”凌瑾晞轻轻摇摇头,乖乖站在季微凉身后。
季微凉看了一圈席位,这才发现除了这个位置,虞城的所有位置都有人。
啪——
季微凉一筷子砸在桌上。
凌瑾晞的睫毛也随之一颤。
“左未央呢?”季微凉脸黑了。
凌瑾晞低着头不说话。
季微凉深深呼吸几次,始终压不下去心口那把火。
抬手取下头上的浮灵乌骨木发簪,季微凉花白的发散落肩头,她猛地站起身,却被凌瑾晞拉住手腕。
他已经红了眼,强忍着泪水,认真地对她摇摇头。
随着摇头的动作,少年的泪水夺眶,他赶紧转过身擦去溢出的泪水。
是啊,他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他也有自尊,也会难堪,会难过。
别人总说不可以哭,哭只会惹人笑话,可是如果不是实在无法忍耐!
如果还能忍耐!
他绝对不想,也不会在她面前哭。
凌瑾晞纤薄的背影刺痛了季微凉的心。
她可以定计,她可以为自己的计划不要面子,把自己丢在最底下,只要能完成她的目标,可是她不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为了自己受委屈。
一根浮灵乌骨木被叼在口中,另一根反手握在右拳。
季微凉不想说话了,也没必要说话了。
她就像一道风,掠过一个个席位,寻找左未央。
终于,城主那一片席位上,左未央正端起酒觞。
没有一句多的话,季微凉一个跃步跳了上去,左手一把推倒左未央,藏在右手的浮灵乌骨木直接扎进左未央耳旁的白玉砖。
季微凉单膝跪在左未央胸口,口中还叼着另一根浮灵乌骨木。
“什么人!如此放肆!”泗流城主怒喝。
季微凉抬眼一个眼刀,慢慢抬起左手,拿下口中的那支浮灵乌骨木。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别人欺辱你,可是我也不喜欢你欺辱别人!”季微凉对左未央低声说着,一抬手,拔出了扎裂白玉砖的那只筷子。
华丽的白玉砖裂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