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疼痛,脑子发晕,季微凉觉得好累,索性就走进一个小巷子,靠墙蹲坐在泥水里。
几个花子发现了季微凉,竟然上来拉扯她。
季微凉倒是无所谓,被人扯着站起身。
“女人,居然是个女人?”有人嬉笑。
“虽然头发白了,但是脸还不错。”
季微凉对这种把戏已经腻了,她甚至懒得说话了,一拳打在身后的石板墙上。
一个硕大的窟窿,让她和墙内的人面对面。
那几个花子已经被吓得逃走。
季微凉随手又摸了一颗晶石,丢进被打碎了墙面的屋子。
“小姐!是小姐么?”
季微凉懒得搭理,能叫她小姐的只有季家人,可是季家都被她安顿在虞城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洪城。
“小姐……”
终于,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季微凉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季微凉看着形销骨立的老管家,一时间竟然忘了如何言语。
“我与小姐果然有些缘分。”老管家靠在床上低低咳嗽。
“你……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季家为难你了?”季微凉很意外,明明她都安排好了一切,老管家也应该在虞城安稳度日,怎么会跑到这晦暗不堪的洪城来了。
“小姐为我们着想,季家自然也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要离开季家的。”
“为什么?”季微凉了解老管家,他一辈子都想有机会出人头地,留在虞城,他可以实现他的梦想。
“因为,我发现我的我心乱了。”
“……”
“我的孙子病了,我要来救他。”老管家枯瘦的手抓紧破旧的被子。
“虞城不帮你么?”季微凉皱眉,她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如此轻视,难道虞城和左未央也不可信了?
“我自己选择的,虞城之人并不知道。”老管家苦笑,“小姐,这洪城不是善地,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季微凉眯起眼。
“事关仙息堂,小姐还是不要过问了。”老管家低下头,越州人都知道仙息堂与赤虹界关系匪浅,而赤虹界又是越州的大恩人,没人敢得罪。
“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的管家,你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
“这件事,小姐必须置之不理!”哪怕虞城都惹不起仙息堂,更何况已经离开虞城的小姐?
老管家不愿季微凉涉险。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帮你决定,你不说,我问别人。”季微凉看向一旁老管家的儿子。
“不许说!小姐,我明日送你出城。”老管家的目光落在季微凉的满是污泥的脚上,“小姐若是不想回虞城,老头子在泽西城还有些东西,小姐可以去泽西城。”
“我以为你看着我长大,你清楚我是什么人。”季微凉看着老管家的眼,一如当年初见。
是啊,她还是当年那个古怪又固执地小女孩。
老管家想起了季微凉小时候,她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很容易为别人不理解的东西难过或是开心。
遇见想不通的事就会一直想,彻夜不眠。
可以说,季微凉是那种很特别的孩子。
她不需要别人过多管束,她似乎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很能忍耐,不公也好,欺辱也罢,她都可以不在意。
但是她是特别需要人费心的孩子,她所有心思都会好好的藏起来,一个人想很久很久。
当年一件小事,季微凉可能会想数年,直到慢慢想通为止。
若不是季微凉如此特别,她师父也不会特意为她寻来这样一个管家。
在季家,老管家就是季微凉的铜墙铁壁,把她护在她自己的无人区,无人能打扰她,伤害她。
“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老管家叹了口气,终究妥协了。
当年老管家的孙子颇有天赋,借着赤虹界几次拜访季微凉,老管家也认识了赤虹界的使者,在赤虹界使者的举荐下,老管家的孙子也拜入了仙息堂。
老管家不能离开虞城,但是儿子媳妇都带着孙子来了洪城,本以为一切都好好的。
但是等虞城之变后,老管家的儿子庄强不得不赶回桐城照顾父亲。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季微凉平静地问道。
“等强儿回来,絮儿已经不知所踪,敏儿也昏迷不醒。”絮儿就是庄强的妻子,也是老管家唯一的亲生女儿。
当年老管家被迫去照顾季微凉,他自己的女儿只能托付一户农家照顾,庄强就是那农家的儿子。
庄贤敏,便是寄托了老管家全部希望的孙子。
“孩子呢?让我看看。”季微凉心中有愧,老管家这事看似与她无关,其实事事与她有关。
“在仙息堂,那边不让我们带回来。”庄强垂着头,语气冷漠,他不认为这个连鞋子都没有的季微凉能做什么,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叫住季微凉,谁曾想老头子竟然要把家底都给她,庄强自然不乐意。
“我去把人带回来。”季微凉想了想,什么都比不上人重要,还是先把孩子带回来医治,其它的晚点再说。
“怎么带回来?我和爹都来了几个月,堂里说了,带回来就得咽气。”庄强语气越发不善。
仙息堂每日都索要大笔晶石,他们早已掏空了家底,若不是看见季微凉丢进来的晶石,庄强也没兴趣去看她是谁,只会打她一顿。
“小姐不可,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小姐还是……”
“孩子放他们手里你放心?”季微凉觉得这些人脑子有问题。
“那带回来又如何,你能治病么?你可莫要害了我儿子!”庄强一想着季微凉能得到老头子的一切,他就看季微凉不顺眼。
“我不能治病,但是我能让人为他治病。”季微凉看了一眼老管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去处理这些事。”
“小姐说得对,敏儿留在仙息堂终究不安全,我现在去把敏儿接回来吧。”老管家也意识到了问题,立刻撑着病骨就要起身,他之前胸口中剑,一直没有好好疗养,如今已经成了旧伤,最受不得这南越州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