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洪城很吵,到处都是城卫和仙息堂的搜查,雨一直下,天越来越冷,到后半夜便是雪花混着冰渣。
季微凉侧着身缩成一团,完全窝在凌瑾晞怀里,脊背贴着他的身体,被他侧身抱着。
当仙息堂的人闯入客房,凌瑾晞很平静地坐起身。
他身后,一个花白头发的女子裹着被子睡得打小呼噜。
“这女的,起来回话!”一个城卫上前呼喝。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凌瑾晞困倦地搓了搓脸。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当着其它城卫的面,那个呼喝的城卫一点点消失,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融化了一样。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那人甚至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房间外,仙息堂弟子只看见地上诡异的灵光,他们不懂那是什么,但是也不敢随意踏足。
“呼,真是抱歉,刚刚被吵醒,不小心用了灵域的力量。”凌瑾晞这才清醒一点,抬头对剩下的几个城卫笑道。
没有人敢开口与他说话,那些城卫面目扭曲着,好像想哭,好似要尖叫,他们却只能颤抖。
突的一个城卫彻底软倒,哗啦一声,剩下的几人彻底被吓得失控。
凌瑾晞给季微凉理了理被子,“看来你今天确实让我挺生气的,那就让他们记住这个噩梦吧。”
披衣走向敞开的房门,看着站在外面的仙息堂弟子,凌瑾晞笑得依旧温柔,“抱歉了,内子还在休息,诸位,有事明天再说吧。”
“叨扰尊上和尊夫人,仙息堂愧疚万分,我等这就告辞。”七个仙息堂弟子也是惊恐,那几个城卫虽然没有灵力,但是都略通武道。
几个大活人进去,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对了,记得把那几个侍卫带回去,这天那么冷,可别生病了。”
暖暖的灯光下,长发少年笑得比灯光还要温暖,他说的话也那么温柔,只是听者已然惊骇到不敢呼吸。
砰——
房门关闭。
仙息堂弟子们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客栈?!
黑漆漆的荒林,看不见一点光。
客栈外,谢真言和滕长老相视一眼。
“好厉害的天玄修者。”滕长老本就是金丹,今日仙息堂遇事,他也随众出巡。
而这客栈,自然首当其冲,尤其有人作证,看着那花白头发的女子住进了这里。
奈何这院子被布下了极其高深的法阵,灵力越高,对阵法越了解,越容易被其迷惑。
滕长老作为少有懂阵法的修者,已经被请过来好半天了,好不容易才想出让没有修为的城卫硬闯。
结果闯是闯进去了,但是也只是进去了而已。
“天玄修者这么厉害的吗?”谢真言半信半疑,他见过的天玄修者十有**是骗子,哪里有这样奇诡的手段。
“天玄修者到了金丹,谁都不知道他们主修的是什么,天玄本就有八大主修,六十四细目,各人学的东西不一样,组合出来的术法也各有不同。”天玄修者已经不是易学难精了,那是难学难精,对悟性,头脑,心性要求都极高。
“那就拿他没办法么?”谢真言心急,里面那个女人不知道掌握了多少仙息堂的东西,这叫谢真言如何不急!
“他并没有杀意,这个法阵只针对修者,没有灵力扰动,普通人完全可以畅通无阻。”滕长老眯了眯眼,“年纪轻轻,能设计出这样的法阵,哪怕仙息堂也没必要得罪。”
“可是那个女人……”
“你也说了,女人而已,明日多带几个来拜访他,与他换就是了。”滕长老不以为意,在洪城,什么都值钱,只有人不值钱,有的是一家子都已买卖人口维生。
更有甚者,娶好几个妻子,不停地生孩子,然后卖掉,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好吧,不过今晚让人好好盯住,万不可让他们逃了!”谢真言再三强调。
“得了,知道了。”滕长老不耐烦,他一个外堂长老,自然看不上谢真言这种外堂管事。
“滕长老,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去与洪城堂主商议对策,就有劳滕长老看住他们了。”
“放心放心,谢管事赶紧去忙吧。”滕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
洪城可是仙息堂在南越州的老巢,自当年入主洪城,仙息堂在这里一直顺风顺水几十年,怎么可能有人来洪城找仙息堂的麻烦?
即使想找麻烦,整个洪城都是仙息堂,何惧那么几个人!
所有人都觉得谢真言是小题大做,哪怕是洪城仙息堂的堂主,都觉得他反应过度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弟子家里闹上门,多收收晶石,把他们家底收光了,然后把他们阖家发卖了就好,何必大惊小怪?”一个长老打着哈欠抱怨。
“是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谢管事也是越来越笨了。”
“你懂什么?谢管事一句话咱们都得在这儿等着,若没有这事儿,咱们怎么知道谢管事的厉害?”
“哼,鸡毛当令箭,小人情态!”
坐在城主位上的女子终于出声,“诸位,要不先等谢管事过来再说?”
“洪城城主,你可莫要添乱了,仙息堂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城主主位上,秀美女子垂下头,在奚落嘲笑甚至调戏中静静坐着。
而那间小小的客栈中,季微凉已经被吵醒了,在床上滚了半圈,伸了个懒腰,“干嘛?大晚上的!”
“应该是找你的。”凌瑾晞笑着凑过去揉季微凉的乱发。
“你自己头发那么长,干嘛不玩你自己的!”季微凉这样说着,却反而往凌瑾晞身边靠了靠。
“喜欢你。”
“哼!”季微凉哼了一声,“你不问我做了什么?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你愿意说吗?”凌瑾晞撩开季微凉脸颊上的乱发。
“我在等你问。”
“我不问呢?”
“我就不说。”
“那我不问了。”
“?”季微凉爬起身瞪着凌瑾晞。
“好了好了,睡觉了。”凌瑾晞大笑,至少现在,她希望他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