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期修者在元婴面前,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就像普通人在练气期修者面前一样脆弱无力。
前两日,这些仙息堂弟子还在奉命屠杀洪城城民,今日他们自己就迎来了同样的宿命。
闫晗含笑看着眼前的腥风血雨,就像看见了美好的风景,他不仅没有一点点怜悯这些人,甚至还觉得高兴。
亲眼看着恶人遭受报应,他不该高兴么?
洪城中,无辜城民的血还未干,这些侩子手就变成了其中之一,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仙息堂弟子哭喊着逃离,但是他们如何逃得过元婴修者的捕杀,更何况还有洛族的血雾禁制。
很快数百仙息堂弟子就只剩下一半了,剩余的弟子无不失态,或大小便失禁趴在地上蠕动,或神志混乱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终于锦长老看向蓄长老。
“锦,为何还不发动万煞归灵阵?”蓄长老有些心慌。
“万煞归灵阵需要阵眼。”锦长老目光落在蓄长老身上,扫过他断掉的右臂。
“锦,我们是同门啊!”蓄长老也开始害怕了。
“布阵用的都是同门。”锦长老面无表情。
“锦,我们这么多年交情……”
“你自己走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锦长老语气淡漠。
“你,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蓄长老颤抖着,扶着他的奢长老已经悄无声息地躲开了。
“不是你把我推入明尊的破月阁的吗?”锦长老抬起手,“想想你的师父,想想你的家人,你自己进去,至少还算体面。”
“锦,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蓄长老不想死,他杀了那么多人,他灭了那么多城,为的就是长生,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真是废物。”锦长老一挥手,蓄长老被他一掌打入荆花湖的深坑中,“能成为妖刀之主的阵引,是你一辈子的荣耀!”
奢长老一颤,他也怕了,锦长老是越州最有资历的长老之一,他几乎参与了越州每一座城池的颠覆。
而蓄长老已经跟在锦长老身边五十余年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半点情谊?!
那么他这样的关系户又算什么?
“闫晗,还不动手?”锦长老侧头看向闫晗。
“哈哈哈哈,仇人的血腥味,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了。”闫晗笑着歪歪头,“抱歉,这滋味太好,我竟然有些陶醉了。”
“没有我们,还会有其它人,哪怕仙息堂不在了,赤虹界也会继续炼丹。”锦长老对闫晗的话毫不在意。
“真是出色的人傀,希望季微凉也能成为你这样出色的人傀。”闫晗是洛族祭司,所有古越部族,最了解神魂的也不过古越三族,其中之一就是洛族。
“动手吧。”锦长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遵从命令。
“哈哈哈哈,等我先笑一会儿,多么有趣,这些仙息堂弟子,之前还在屠杀洪城平民,如今他们就被屠杀,这真是太有趣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赤虹界,不在乎越州人的死难痛苦,自然也不会太在乎弟子的死难痛苦。
都是棋子,都是巨浪下的小舢板,不过妥协,不过随波逐流,谁又比谁高贵?
等闫晗笑了好一会儿,锦长老才出声打断他,“笑够了吗?笑够了就该做正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说得对!”闫晗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该,做正事了。”
光着脚,闫晗一步步走向季微凉,玄冰柱上,季微凉就像一个普通女子,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她睡着了,而闫晗要做的,就是叫醒她。
当手掌触碰那玄冰,闫晗瞬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魂灵之力。
那就是越州魁首的力量,毋庸置疑的力量,她的力量强大又冰冷,疏离又包容,就像天上的明月,可望不可及,却承载了完全的情与念。
“季微凉,你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人傀。”闫晗喃喃,血色的灵力向上蔓延,整个洪城的煞灵开始汇聚。
在蓄长老的惨叫声中,季微凉的身体慢慢飘了起来。
多么愚蠢的赤虹界啊,明明只要放任季微凉死去,越州就会失去所有反抗的力量,他们却贪图妖刀之主的力量,让越州反而有了胜算。
当魂力的火焰燃起,季微凉已然彻底黑暗的梦境中也燃起了一缕火光。
北越的上空,凌瑾晞停下了手,他立于黑云之中,不可抑制的留下一滴泪。
“微微,微微……”
闭上眼,漆黑的梦境,冰冷又温暖。
季微凉还站在洪城中,她被火焰包裹着,沉睡着。
凌瑾晞有些颤抖,那些人,那些人竟然想炼制她的神魂,将她做成人傀!
“季微凉……季微凉……”
一世鞠躬尽瘁,至死不得安宁。
凌瑾晞跑向那漆黑的城,那里唯一的光,就是季微凉被煅烧的神魂。
拿什么可以救她?
哪怕她死了,哪怕他已经接受她死了,但是他不能接受季微凉被人如此利用。
一旦成为人傀,季微凉的神魂就会被彻底囚禁。
脚下一空,凌瑾晞跌倒了,万仞死海已经开始融化他的身体和灵魂。
是啊,他们还可以逃,逃去万仞死海,只要去了万仞死海,她至少不会被炼成人傀。
“神诺——双生。”
神诺无法起效,毕竟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与他双生?
“神诺——同归。”
不能一起活下来,那就同归于万仞死海吧。
既然无法一起去到明天,那就让我们一起留在今天。
星光荧荧,流溢一条银河,从凌瑾晞的手中延生,慢悠悠地飞向被魂火焚烧的季微凉。
当星光触及那垂落的无力的手,洪城中的暗云翻涌着散开,下一刻,季微凉的梦境变了。
那是一座山峰,抬头有无尽的星海,凌瑾晞抱着她,坐在那触手可摘星的大石上。
“这是你想给我看的吗?”凌瑾晞低下头,季微凉的发蹭到了他的下颚,微微的痒,细细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