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睡在我的识海吧,你不会死的。”
季微凉仰头看向微亮的天光,她该出去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成傀儡了。
付出一切的反抗,从身体到灵魂都为之伤痕累累,将一洲之地拉入战局,只为了对抗那所谓的剧情。
值得吗?
季微凉无法自问,她只是想反抗,只是想对抗那所谓的命运。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即使晦暗无光,只有些许微末一般的清甜,那依旧是每个人的人生。
“如果我有错,不必原谅我。”丢下凌瑾晞,季微凉飞向那束光。
痛苦,比她经历的一切都要痛苦得多,她就像被人寸寸肢解后又缝了起来,巨大的痛感让她神魂险些失守,她好痛,但是她必须忍住,她必须守住这具躯体的掌控权。
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哈!”痛到极致,连睁开眼都需要用尽全力,季微凉却在一开始就用了全力。
没有刀,她本身就是武器。
如同鬼魅的幻影,在无尽煞魂的哀嚎中,她扑向在场最后一个元婴——仙息堂锦长老。
“咳!咳咳咳!”锦长老捂住胸口,那里只有少许的血迹,“咳咳咳,不愧是越州魁首,变成傀儡了竟然那么强。”
季微凉不想说话,因为她说话也很费劲,过去一个念头,身体就能顺着那个念头行动,如今她却需要一点点指挥自己的身体。
打个比方,正常人只要想着走,自然而然就能走,而不是一点点想自己的每一块肌肉如何收紧,买一块骨头如何运动。
此时的季微凉很想骂人,闫晗那混蛋说她只要作为人傀醒来,就能正常打架,而如今的她应该像个被挖了小脑的大傻子,光是在运动的时候记住呼吸,对她来说都算是难题了。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得到了缓解。
当季微凉的神魂复苏,她与凌瑾晞的神诺也再次生效,被魂焰炼制后的伤痕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
“咳咳咳,呕……”季微凉难受得干呕了一下,现在关键的不是其它,而是眼前的对手。
“很恶心?季魁首现在不也和我一样?”锦长老放下手,露出胸口蠕动着愈合的伤口。
‘噫,你不要让我想,我想到就受不了。’季微凉心中暗骂,然后慢动作地打了个冷战,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变成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哈,那真是抱歉,我该让你亲眼看见。”锦长老瞬间出现在季微凉身前,铁手带着灵光,要把胸口的伤还给季微凉。
季微凉对此嗤之以鼻,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做这些事之前,她就清楚,修为是她最大的依仗。
不玩偷袭,寻常一两个同阶,是不可能打的过季微凉的。
正常来说,以季微凉以前的身体,她至少可以反击,但是这鬼身体偏偏慢了好几拍,她只能竖臂格挡。
不过一击,季微凉的手臂就被锦长老一掌打断,甚至连手臂上的肉,都被他撕去一块。
季微凉翻了个白眼,果然便宜没好货,那闫晗肯定给她偷工减料了!
就在此时,底下闫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锦长老,季微凉神魂坚韧,你快把她控制住,不要让她离开法阵,炼制还未完成呢。”
季微凉心中暗笑,这闫晗果然有前途,还知道帮忙哄着这锦长老在法阵内打。
一甩手,季微凉借力躲向闫晗那边。
锦长老穷追不舍,两人在半空又是数十次交手。
毫无疑问,季微凉的身体还未适应,她落于下风,但是锦长老也无法彻底抓住她。
就这样,两人一边打一边转圈,煞魂成群结队地追着季微凉跑,季微凉又绕着锦长老跑,他们两又不能离开法阵,于是整个法阵虽然煞魂无数,却有两个元婴在里面玩二人转。
随着煞魂涌入身体,季微凉已经对那些哭哭叫叫的‘小可爱’麻木了,更何况那些东西还能快速修复她的伤。
于是季微凉逃,锦长老追,谁插翅难飞?
“哇……”季微凉一开口就对自己绝望了,她现在连舌头都管不利索,想用口舌拖延时间,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闫堂主,你拿的是人的煞魂炼制的吧,这季微凉怎么还能哇哇叫?你可别拿成你的蛤蟆了。”锦长老皱眉。
‘你才蛤蟆呢!’季微凉气得想骂人,她自问伶牙俐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别的不好说,但是三寸不烂之舌间,她从无败绩!
如今她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被人嘲笑是癞蛤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一想着要说话,就顾不上要呼吸了,季微凉感到一阵窒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得想着呼吸,才能呼吸。
这悲催地现实让季微凉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摆烂吧,让这个锦长老打一顿,然后让闫晗继续炼制?
不然这不上不下的,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挣扎还是要象征性地挣扎那么一下。
季微凉刚好脚下一滑,于是她就顺势躺下了。
要打就打吧。
她得专心呼吸。
一边打架一边还要想着吵架,实在是对呼吸不好。
锦长老一愣,冲过去压住季微凉,却见她没有半点反抗,就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认认真真地呼吸。
“闫堂主,傀儡不是不需要呼吸的吗?”锦长看向闫晗。
“因为季微凉的神魂未灭。”闫晗的借口张口就来,“你也知道,有的人神魂过于顽固,即使肉身死了数百年,还以为自己是活人,还会按活人的方式生活。”
“那傀儡也不需要心脏吧,反正我们需要带回的只有她的神魂。”锦长老目露怀疑。
“她,她……”闫晗话还没说话,锦长老的手已经拍断了季微凉的肋骨。
突的,锦长老僵在那里。
闫晗只觉得自己都快被吓死了,季微凉可还没死呢,没有了心脏,哪怕是人傀也撑不了多久啊。
“说。”锦长老的语气陡然一变。
“说……说什么……”闫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