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别闹了,我这段时间已经够烦了!”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愿意等到今天,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觉得是我在闹你,我却觉得是你在耽误我的时间。”
“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泽瞪大眼。
“我的命运永远在我的手里,你父亲名门贵族又如何?你如今功成名就又如何?我自己的命照样我自己说了算,赤虹界是吧?我不怕。”姜母平静地转身走出有间茶楼,“我不需要别人做我的主。”
姜泽又惊又惧,他阿娘就是个野性子,从来说一不二,当年非要收外村的子弟为徒,惹得村里的人驱赶他们母子,但是母亲就是不肯妥协,过了几年,把那十几个弟子都教出来了,母亲大模大样的搬回了村里,从那以后,村里能编排的也只有姜泽的身世了。
若说姜泽见过最了不起的女人,就是他母亲这样的吧,出生就是姑娘,穷的只剩下一身衣服,在海边打鱼为生,据说母亲小时候总是靠着水性好,潜到附近的海里去捞那些贝壳,可是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母亲聪明又勇敢。
姜泽的母亲有机会走出那个小渔村,而且不止一次,可是每一次他都选择了留在那里。
她就像海风一样,既桀骜又温柔,却恋恋着她的故土。
“阿娘,你要去做什么?你要去哪里?”姜泽对着她的背影大吼。
“孩子害怕的时候,当然要母亲站出来,我不过是去做,你该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情。”姜母修为不高,她唯有一身桀骜的骨。
她是与大海搏斗着长大的女儿,她生于海,也爱着海,她是海的女儿,是大海永远庇护的存在。
姜母手中的玉简微微泛着灵光,她要走了,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姜泽心中慌乱,赶紧派人拦住母亲,却得知母亲只是回到了渔村。
“难道她真的是来与我开玩笑?不,阿娘的性子很硬,但是她这么多年都守在家里,她肯定是吓我的……”姜泽惶惶不安,让他跟着母亲,他不敢,让他不管母亲,他不能,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小的渔村,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姜母却还是住在这里,她不愿离开这里,即使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为了泗流城的大人物,她依旧喜欢这里。
她会在海边织补渔网,会在月夜下海寻找珍珠,她虽然年华老去,却依旧有无数追求者,有些甚至比姜泽还小。
她看不上那些人,也就不搭理那些人。
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其它渔女有什么不同,她还是那么能干,一个女人养大儿子,还有一些无依无靠的徒弟。
海边,一个月色青年背对着她,面朝大海,海风如同歌谣,唱诵不休。
“夫人,你来了。”王明森侧过头,回身向姜母躬身行礼。
“船备好了吗?”姜母笑得温柔。
“请夫人查验。”王明森上前引路。
姜母步步上前,最终在海浪打在她裙摆时停下了。
“夫人?”
“没什么。”姜母笑了笑,她只是想起了一个男人,曾经有个男人站在海边,踏着海水,哭着嘶吼着问她,有没有一点点爱过他。
她不想离开渔村,她不要自己的孩子生来就低人一等,所以她跪在那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说,“求你,放过我。”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跪下来求一个人,因为她要留在村里,她要留在海边,她不要被他带回华丽的鱼池,让她和她的孩子,在小小的鱼池中窒息而亡。
她是海中的蛟龙,她宁可死在海里。
“大海已经庇护了我很久很久了,如今,我也该像她一样,庇护我的孩子了。”姜母涉着海水,踏上了一艘船,一艘不大的船。
“夫人,一路保重。”王明森低头行礼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敬佩的,但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真的能独自架船么?
她看上去还没有一叶船桨重。
可是事实就是,姜母的动作利落地很,她踩着绳子很快就自己爬上了船,一个人,先是看风,然后扬帆,起锚,开船,一系列动作繁复又紧凑,她一个人却做得行云流水。
渔家的女儿,还不会走路,就学会了凫水,但是会开船的女子却不多,因为那太耗体力了,便是男子,都会觉得辛苦。
但是这个年老瘦弱的女子,却能一个人做三个人的事,轻轻松松自己独自开船。
直到那条船远去,一个仆人才走到王明森身边,“那种船,一般要三个人才能开动,这女人不简单。”
“她如果简单,季微凉会无缘无故重用她儿子么?”
“……”
“姜泽一切行事都那样顺利,若是他真是出身平庸,季微凉会舍得给他神魂丹么?”王明森疲惫至极,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累很累,当看透一切,就是恨不得忘掉一切。
“按计划,这人已经出发,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仆人垂下头,低声问道。
“等姜泽上了战场,再通知他的生父吧,反正他就是为此才存在的。”王明森揉了揉眉心,“不论季微凉是否醒来,越州都不可以败,给我盯住赤虹界的人,这一次,这些人出来了,就不要让他们回去了……”
“主人不愧是继承了季魁首意志的人!属下肝脑涂地,也会为主人,为越州,查明赤虹界的一举一动!”
海风带着寒意,站在沙滩上,王明森踩着那沙砾,看着遥远的天边。
今日多云,东方既白,隐约云霞如幻。
会天亮的,越州的天空,一定会天亮的。
凌瑾晞此时亦拿着城主令,他他听见了这个故事的大部分。
囚牢中,另一边的龙琴缩成一团,小手收拢在胸口,睡得很香。
当然,前提是忽略龙琴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凌瑾晞又发出了好几条条令,这才赶在太阳完全出现之前,让自己至少能好好休息一下。
败?
从入局开始,谁不是为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