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岛。
传闻是上古仙人一脚踩出的海上陆地,岛上灵气充沛,物产丰饶,是绝佳的世外之地。
自从蓬莱阁建立,仙履岛便成了蓬莱阁的私产。岛上的凡人虽然能如从前那样往来贸易,耕种秋收,却因为受了蓬莱阁庇佑,而不得不在每年丰收时,上缴一定的税。
重税。
不过,重税之下,仙履岛倒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灾祸,也没有纷乱。
又因为蓬莱阁对仙履岛有绝对的控制权,所以不管上岛的是散修还是五镇的修士,都难以自如地使用术法。
宋翎跟着沛生一道落地。
首先映入宋翎眼帘的,便是喧闹不已的繁华街市。
青灰色的屋舍鳞次栉比,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只庞大的,匍匐在仙履岛上的野兽。
自打落地,沛生就不见了。
但宋翎总觉得那股凉丝丝的目光还是环绕着自己。
她捏着从兰渝那里拿来的铁牌子,刚转进一条小巷子,就看到莲儿和她爹爹被人按在地上打。
打人的是两个青衫公子。
看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应该是蓬莱阁的弟子。
“交出来!”
“那东西灵力精纯,岂是你这种蠢货能拥有的?不交出来,老子今天打死你!”
莲儿被另一人提溜着。
似乎是晕过去了。
“几位仙长行行好,那是我女儿救命的东西,要是给了你们,我女儿不就死定了?”
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男人也没有半点儿要松口的意思。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被男人激怒的青衫修士一脚踢在男人的肩头,直踢得男人口鼻喷血,“识相的就赶紧拿出来,不然你爷爷我手上还得沾点儿血,晦气。”
宋翎眉头一拧,拂袍入巷,屈指敲了敲巷子的墙,轻声说道:“几位,如此欺凌弱小,怕是有违修士的规矩吧。”
那青衫修士闻声回头,眼神转而戏谑了起来,颇有调戏意味地说:“哟,美人这是想打抱不平?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这可是仙履岛!在这仙履岛上,我们蓬莱阁的弟子便是一等一的人上人!”
另一个人舔了舔嘴唇,目光黏腻地落在宋翎身上,挑眉道:“如此美人,妙哉!好,今日你若是想救他,那便随我们兄弟二人回府如何?我们倒也能顺应你的要求,饶他一命。”
光说还不行。
这人甩开莲儿,吊儿郎当走了几步。等走到宋翎面前后,他抬起手,似是要抚摸宋翎的脸。
后头的男人被打得眼睛都看不清了,自然也就没能认出宋翎来,只一个劲地喊:“姑娘你快走吧,我、我没事的,我能跑掉。”
说完,男人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上来。
“谁他娘的让你起来了?!”站在原地的那个青衫修士横摆一脚就想踹倒男人。
然而——
一阵奇劲无比的风生生在半道挡住了青衫修士这一脚。
挡下他的是松墨。
尽管没有挨上一脚,可男人还是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甩了甩长尾,松墨四脚落地,冷冰冰地睨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寻思着是要咬了他的脖子,还是囫囵吞下。
另一头的那个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只见宋翎抬右手架住那人伸过来的猪蹄,另一只手转着利刃一收,鲜血顿时飞溅,落了宋翎半张脸。
这还是宋翎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的出手。
“啊啊啊啊啊!”
手掌被横腕切断的修士痛苦地喊叫了几声,随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拔剑,意欲攻击宋翎。
“你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上蓬莱阁的弟子,你死定了!”修士在挥剑的同时高喝出声。
比他的狠话更快的,是宋翎的刀。
须臾之间,修士的人头落地。
后头松墨在剩下这人尖叫前便陡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连人带乾坤袋一并吞了。
嚼吧嚼吧。
过了一会儿,松墨张嘴吐出个血糊糊的乾坤袋来。
“你也不用全吃下,多脏啊。”宋翎嫌弃地瞥了一眼,随后走到男人面前,俯身用灵力帮他治疗外伤。
莲儿没有受伤。
大概是一开始她就晕了,所以幸免于难。
眼下重新苏醒,男人看清楚了来人,连忙挣扎着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不必了,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救下你们,也算是了却一桩因果。”宋翎截住他,双手扶着他起身,说:“你们直接去浅水峰吧,蓬莱阁近几日可能会不太平,你带着莲儿在这里不安全。”
“恩公高义。”男人泪流满面。
刚刚宋翎在旁边听了那么久,其实也差不多明白,那两个青山修士为什么要为难男人了。
一穷二白的凡人身上,能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不外乎是宋翎给的那挂穗子。
东西是好东西,灵气也的确充沛。
不过,这穗子除了能让兰渝快速认出其主人之外,并没有旁的功效,当然也正是那充沛的灵气让两个修士误会了,以为有利可图。
“出了岛,直接租一辆马车,直奔浅水峰,中途不要停留。”宋翎说着,在男人和莲儿身上施下一层术法,末了解释道:“不要随便与人说话,这术法可以保你们在抵达浅水峰之前平安无事。”
匆匆送走了男人和之后,宋翎拎着那个血糊糊的乾坤袋,蹲在墙角翻了起来。她给自己施了一层隐匿术,就算蓬莱阁的人找过来,也绝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嚯!还是个内门弟子。”宋翎掂了掂手里这个从乾坤袋翻出来的玉佩,挑眉道:“若我真受了蓬莱阁的压制,这会儿站出来,只怕是自寻死路了。好在……他们轻敌,而我不受影响。”
在踏上仙履岛之前,宋翎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
毕竟,就算是苍华先尊来到仙履岛上,那也得给蓬莱阁三分薄面,不会强行以伤换伤,突破护宗大阵的限制。
换而言之,上了仙履岛,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可宋翎是个意外。
她不清楚是因为自己与松墨的共生关系,还是因为她如今严格意义上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总之她在护宗大阵内随便动用灵力,一点儿限制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