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对于云家来说,如果失去了晟朝的根基,那在有姜也不见得能再像现在这样受到重视,所以这些人,云瑾一定会来救。
正是想到了这点,那些想看着云瑾死的人,今日可算是齐聚了刑场,一时间竟然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更难得的是今日是摄政王亲自监斩云氏乱党,以傅佑霆和云家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众人也想看看他今天会不会痛下杀手。
云侯府这半个月来的风风雨雨早已让晟都百姓看够了热闹,如今听到那些云氏旧党的悲戚哭嚎,只觉得这权势倾轧果然残酷。
几个月前还是风光无限的云侯府附庸,如今就成了人头落地的乱党,如何让人不唏嘘。
“云家人都心术不正,先前几代掌权人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还和有姜不清不楚的,这样的乱臣贼子也就陛下仁德,现在可不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不是,你们看看这些人里面可没有一个是云家的内亲。
那云世子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到真出了事的时候就先把自己的亲爹送走了,留下这些无辜的人当挡箭牌。
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亏得之前还举得她仁义道德,现在想想这妖女,简直枉披人皮!”
有自以为了解内情的人在大肆谈论云侯府过去是如何勾结敌国,又是如何把持朝政,总之如今落到如此下场就是咎由自取。
世上从不缺仇富的人,更何况云侯府又富又贵,如今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神明跌落泥污,云瑾又背上那样的骂名,人人都恨不得上去踩上一脚才解气。
云家的余党很快被押到刑台上,有头发花白的老翁,也有刚满十四的少年,男丁皆判了斩刑罚,妇孺没入教坊为奴。
一时间父子相别,母子悲泣,有心软的人不忍直视起来,又骂起云瑾的忘恩负义,让这么多曾经追随她们云家的人就这么丧命,她自己倒是逃之夭夭。
哭声越发的嘈杂起来,因为监斩官的位置已经有人落座,开始清点人数,验明正身。
底下议论纷纷的百姓在高位上那个人出现之后收敛了许多,这可是摄政王,晟朝如今真正权倾朝野的掌权人。
有人却注意到昔日面如冠玉的摄政王今天脸色格外阴冷,看向那些云家余党的眼神都仿佛带着杀意似的。
云侯府之前对他那样背叛陷害,此时让他来监斩云家余党,恐怕少不了大仇得报的春风得意吧。
“摄政王殿下,云氏余党一百三十二人尽数在此,另有轻罪者数百,请殿下定夺。”
拿过名册,傅佑霆坐在上首,用朱笔在后面批复着处斩。
一旁的世家中却有人按耐不住了,李愈冷笑:“殿下不再等等了吗?这日头看着还早呢,也不知道云世子还会不会来。”
目光落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真就试图看看能不能看到云瑾,啧道:“这外围守了那么多禁军,她怕是没胆子来送死了。”
终于核对完了名册,傅佑霆合上册子,抬眼冷漠的扫了这边的李愈,“你还是期待一下她最好不要来,否则今日这刑场上会染上谁的血还说不定呢。”
这话让所有人心头一悸,随即想到云家的那些传言,就算云瑾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的,可谁能保证云家没留有后手呢。
越想越怕,有人下意识就再扫向外围那么多的禁军和兵马司的人,觉得云瑾再有胆子,也不敢嚣张到这个地步。
日头渐渐爬高,傅佑霆端起了手边的茶轻抿着,阴郁的目光隐藏得很深,让人看不真切。
“殿下,午时已到。”
狱卒的话就好像一道催命符,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傅佑霆身上,要有什么变数的话也就是现在了。
这位摄政王难道真是和云家不共戴天,真要亲手清算云家旧党?
还有人不死心,觉得以两人那缠绵悱恻的关系,傅佑霆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最主要的是今儿他们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来的,要是傅佑霆真的铁面无私了,他们还怎么煽风点火。
这些人的心思傅佑霆何尝不知,面前的刑桶里插着三枚朱红的明槁,是他给铁甲军动手的信号。
此时被他那写了‘斩’字的明槁被他拿在手中,只要扔下去,铁甲军一出,他对云家的包庇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以这些世家的刻薄,恐怕早已罗列了无数罪状置他和云瑾于死地。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让云瑾跟着自己背上反贼的罪名躲一辈子。
这晟朝不容他们,那他就只能成为主宰,踏着尸山血海走上足以庇护她的高位。
这晟都就会乱了套,翻了天,他这个众望所归的贤德摄政王,会成为亲手掀起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刽子手。
只是一瞬,傅佑霆心中却有万般取舍。
其他人却对这危险恍然未知,还在激将他:“怎么,摄政王这是下不去手吗?看来和乱党关系——”
李愈这话还没说完,忽闻一声轰然巨响,马上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有眼尖的立马指着冒起滚滚浓烟的地方大叫:“是五城司军械库!”
“西边那是司农署,秋收的粮草可还在库房里呢!”
粮草库房,军械所,这些地方都是对晟都来说重中之重的地方,重兵把守之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给用硝石火油给炸了。
可见这不仅是手眼通天,对都城的布防更是了如指掌,潜入这些机密之地也如入无人之境。
是谁!
所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个名字,但很快,他们也看到了那个人。
辕门之外,有人白衣策马而来,衣袂飘然,姿容绝色。
“是你,云瑾!你果然没死!”
李愈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云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翻身下马的同时,云瑾冷冷一笑:“怎么,看到本世子也不该如此惊讶吧,你们不是早等着我来自投罗网的吗?”
那冰寒的目光只在这些世家惊恐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就落到正中那人身上。
突然,云瑾提剑,直指傅佑霆,“晟朝的摄政王,很好,今日就你来和我谈。”
谈?谈什么?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云瑾哪里来的这么大底气,竟敢单枪匹马直闯刑场,但看看这周围还在不断冲天而起的火光,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这云家,这次是真反了。
面对着她炙热的目光,傅佑霆依然泰然稳坐,只是手中的明槁被他放到了一边,终于还是没用上。
但他一点也没高兴,他倒宁愿云瑾不出现,可现在她来了,就意味着她要和晟朝为敌了,而现在,自己还是晟朝的摄政王。
“罪臣云瑾,你想干什么?”
“呵,罪臣?”
云瑾嗤之以鼻,“是你晟朝的臣才有罪,如今我是南陵云氏的少主,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