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策却是把她又按了回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想去找傅佑霆?”
他真是一眼就看穿了云瑾的心思,她现在在晟朝谁也不相信,只有尽快和傅佑霆会合才安心。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无意间流露出的不信任有多伤人,傅长策就没理会她眼里的期盼。
反倒是帮她数落傅佑霆:“他明知道你这次来晟朝危机四伏,都不重视,现在出了事也活该他着急,朕倒要看看他能多在乎你。”
一听这话云瑾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这是要软禁自己的意思?
她还真猜对了,接下来几天不管云瑾怎么晓之以理,傅长策就铁了心不肯给她传信,把她好吃好喝地供在这处华丽的私宅中。
两国联姻的公主失踪,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仅晟朝脸上无光,就是有姜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刚刚才休战的两国会再起战端。
云瑾被软禁在傅长策的私宅中干着急,殊不知外面早就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了。
这消息传到有姜人耳中的时候,昭帝虞彦辞愤怒地质问晟朝为何没有派重兵护送。
还有那些刺客,竟然是晟朝世家的私兵,晟朝这样的态度,分明就不是想维护两国邦交。
看他的意思,要是云瑾有个三长两短,有姜可能还会对晟朝出兵呢,有姜虽实力不济,当虞彦辞这小皇帝当得相当有骨气。
面对有姜的质问,此次云瑾联姻的对象,摄政王傅佑霆根本没空去管,他千里奔袭从衮州赶回了都城,第一件事就是去亲自审问那些被抓到刺客。
在得知红叶阁也参与了这件事,他对铁甲军的命令只有一个字,“杀。”
这几日摄政王府的人早已将晟都封锁得水泄不通,一处处地搜查,一触及到云瑾的事,傅佑霆就展现出他暴戾的那一面,红着眼亲自去全城搜捕云瑾的下落。
云瑾这个有姜的公主人还未到,倒是先掀起了腥风血雨。
只不过这些都传不到这方院落中,云瑾杵着拐杖站在游廊下看雨,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听侍女说,你不愿喝药?”
云瑾转身看着微微喘息的帝王,他可能刚从早朝上下来,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换,伸手就想探自己的额头。
只是还不等他触碰,就被云瑾冷冷避开,回望他的眼神是那样冰冷:“你到底想关我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这几日云瑾不知道问过他多少遍了,每次傅长策都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身上还发着高热呢,别任性了——”
啪的一声,云瑾直接扔掉了拐杖,推开他踉跄着站到了鱼池旁边,“别过来!再过来我跳下去。”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身上单薄的衣衫,额头上的伤口被血水浸湿,但云瑾眼神里的冰冷刺得傅长策不敢上前。
“阿瑾,别闹了,你还是小孩子吗!”
他张着双臂护着云瑾,生怕她又任性从木桥上跳下去,她身上的伤再经不起折腾了。
云瑾却是愤怒的摇摇头,“陛下,是你才看不清形势,我这次是为了两国邦交来晟朝联姻的。
你把我关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引起两国战乱吗?你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啊,行事怎能如此不计后果!”
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从小到大,云瑾对他永远都是这样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对那个煞神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
傅长策听着,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偏执起来。
他死死盯着云瑾,怒吼着:“是!朕是看不清形势,是不计后果,可他傅佑霆呢,他做的就永远都是对的吗?
他远征西南劳民伤财是对的,他逼你和亲就是对的!
说到底根本和对错无关,只是你眼中只有他,没有朕,所以朕才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傅长策的心都碎了,他不想拿自己和傅佑霆比的,因为他知道在云瑾心中,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他就是不甘心,他就是想要阿瑾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几天而已,想要再好好看看她而已啊!
“你——”
云瑾看着他这样,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但连日的高热让她实在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就要向下摔去,幸好傅长策眼疾手快将人接住,抱着回了屋子里。
看着丫鬟进进出出地帮她换好了衣服,太医又开了驱寒汤,等在外面的傅长策才缓缓走进去,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人。
烛火在云瑾如玉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玉质的暖光,这一年来他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傅长策缓缓坐下,把云瑾的手贴在额头上泣不成声。
“阿瑾,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看看我,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你明明是我的伴读,你该是我的!”
他遇到云瑾比傅佑霆还要早,那时候他躲在父皇身后挑选伴读,云瑾就安安静静地端坐在角落里,白雪团儿似的。
年纪虽小,却板着脸像个小大人,看到自己这个储君,不仅没有其他人的讨好,反而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就是那一眼,看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这半生都再不能走出云瑾留给他的魔咒。
父皇曾说,云家是留给他的,而他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云侯府的势力,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这个人。
傅佑霆能承诺云瑾的那些,他也一样能做到,甚至他能比傅佑霆做得更好,就只求云瑾多看他一眼。
“这一年来我也很想你,可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嫁给他?”
傅长策心里只有爱而不得的酸楚,他现在都快疯了,一想到要眼睁睁看着云瑾嫁给傅佑霆,他就不想冷静!
所以他不计后果地将云瑾关在这里,试图让她属于自己。
“有姜想联姻,朕也可以答应,朕才是晟朝的君主,只要你愿意,我就封你为皇后,有姜想要什么——”
“我不愿意。”
云瑾冰冷的话打断了傅长策最后的希望,她冷冷地从傅长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寒眸看着他:“陛下,你为什么总是要和傅佑霆比,总是走不出这种患得患失。
你和他根本就不需要比较,因为我对你也从未肖想过什么!
我愿意嫁给他,不是因为他现在是晟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哪怕他是一个乞丐,是个平头百姓,是亡命之徒,我都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