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序的死,让温一浑身尖锐,甚至厌世。
可温一从未想过要用什么方式去羞辱或者报复任何人,父亲这般跪在女儿面前,对于温一来说,是对他的一种折寿和控诉。
“爸。”温一站起来,可又觉得这样跟父亲说话不行,当即要将温父扶起来,可温父怎么都不起来。
“温一,这一跪,是你应该受的。”
温父说道,将温一按到沙发上,“一开始这件事我们习惯性以长辈的方式强压你,也从未告诉你,温家正在遭受的困难,是我们的错,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好跟你沟通明白。”
“这次,是我这个老父亲,请求你,也恳求你,甚至是哀求你,替温歌嫁到御庭园。”
温父抬头看着温一,他一把年纪,此时跪在自己女儿面前,更是红了眼眶。
可温一的心,却因为父亲这一跪,这一求,彻底破碎,再不能缝合。
温一还未吭声时,一直在门口等待情况的温母与温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当看着母亲跪到父亲身边的时候,温一心如死灰。
温歌跟着跪下,“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意,父母总疼我。但是让你嫁御庭园,让我嫁顾家,不是因为父母偏心,是为了救整个温家,姐姐,我求求你,父母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有什么波折了,求求你了姐姐。”
温母:“温一,我知道你对我们有很多不满,可是这辈子我什么都不求,我就求你这次,以母亲的身份,请求你,答应救救我们这个家。”
温父:“温一,只要你肯答应救这个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温歌、父母皆是跪在温一的面前,以父母、以妹妹、以家人之名,来请求温一毁掉自己的未来,成全他们。
温一心早在父亲跪在的时候凉透,现在彻底死心。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原来到最后,不被爱的女儿,终究成为牺牲品。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女儿。
温一伸手摸了下脸上,看着干燥的手心有些微愣。
她以为,她会哭,可是她不哭的,知道顾淮序离世,温一也就掉那么一下眼泪,之后就没有真正掉过眼泪。
现在被逼到这个位子,温一也没有掉眼泪。
她果然是,铁石心肠。
温一目光重新看着父母与温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好,我答应。”
温父温母当即喜极而泣。
“温一,你当真答应?”温母不确定再次询问。
温父也是盯着温一,“一一,你当真答应吗?”
“我答应,但我有几个要求。”温一说。
“你说,别说几个要求,就算是千百个,我们也会想尽办法去满足你。”母亲激动的说道。
温一没有回应,起身将父母扶起来让他们坐到沙发上。
在扶着母亲落座的时候,母亲还有点不相信,拽着温一的手,“温一,你当真答应嫁到御庭园去?”
“姐姐,确定吗?”温歌还是不放心。
“今天既然已经答应,我便嫁,没什么好反悔的。”温一说道。
本身决定离开温家重新开始的时候,温一就对家庭情感死心,放弃这些年一直渴求想要的家庭情感。
想着,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有些人就是不配被人爱。
比如温一。
唯一将她惦记在心上的顾淮序都跟她生离,她还有什么可强求的了?
“答应就好答应就好。”温母低头嘀咕着,与温父对视一眼时,得到温父警告的眼神,温母当即收敛这份情绪。
温父主持大局,“温一你刚才说要答应你几个条件,你现在可以说。”
“第一,嫁到御庭园我已经答应。至于婚礼什么样,怎么嫁,这件事我跟御庭园那边协商便可,还有我不需要彩礼,一分钱都不要。”
“不要彩礼?”温母很诧异。
毕竟御庭园给的彩礼可不是简单的数目,那是会将整个温家企业带往高一个层次。
温一跟温母对视,“母亲说过,帮助温家,需要温歌嫁到顾家,有顾家撑腰温家便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所以御庭园的彩礼要不要有什么关系呢?”
温母被温一这句反问,有点回答不上来。
顾家的确可以成为日后温家撑腰的家族,可毕竟现在温歌跟顾家婚事还没百分百确定下来,先拿御庭园的彩礼未尝不可。
温母是舍不得这份彩礼,但温父看的远,伸手抓住温母的手,示意她不可再多嘴。
温父给温一承诺,“好,我答应你,关于彩礼我们温家一分钱不要。”
温一继续说,“安排我明天跟御庭园那边见上一面,详细谈妥关于我嫁过去的细节。”
温父:“可以。”
温一:“在明天商量妥当,后天一大早需要你们带我去民政局,将我的户口移到御庭园。”
“温一,你这是什么意思?”温母一听这个,当场脸色就变了,“你要将户口彻底移去温家?你想造反,你……”
“咳咳!”温父咳嗽,提醒温母收敛,注意言辞。
温母当即改口,“我只是生气,我自己的女儿,还没嫁人,就要将户口移到其他人那边。更何况,我说过,嫁到御庭园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温歌在顾家站稳脚跟,是会将姐姐救出来的。”
“是的,只要我在顾家站稳脚跟,立马跟御庭园要人。”温歌当即说道。
温一却笑了,“你们觉得我等的到那天吗?御庭园那位二爷在外什么名声,你们比谁都知道,也许我新婚夜当天就没命了。”
温一这番话,倒是说的不管是父母还是温歌都没办法反驳,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温一这次回来变了。
变的很尖锐。
这些话,像以前温一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即便他们心里有意识到这些事,但也掩耳盗铃的掩盖过去。
现如今,温一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把东西都摊到明面上,就显的这是真正的一场逼婚。
不顾女儿名誉、生命的一场逼婚。
温父温母,第一感觉到了一种羞耻和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