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溪站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守卫不会盘查进出城人员的身份,只有在看到疑似灾民的人出现时,他们才会把人拦下来。
也就是说,只要别被他们看出是逃荒而来的灾民,要混进城里并不难。
宋溪溪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看了看宋青青和宋年年,除了有好几个补丁外,还算干净整洁,面色也因“老祖宗”的投喂,看不出饥苦之色,应该不会被当作难民拒之门外。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径直地往城门口行去。
宋青青和宋年年害怕被赶回来,迟疑了一下才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小妹,等等呀!”
宋溪溪放慢了脚步,直到她们跟上来了才继续往前走。
宋青青和宋年年很紧张,眼睛不敢到处乱看,更不敢往守卫那边瞧,暗叹小妹大胆,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往里冲。
守卫却只是看了姐妹仨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她们进去了。
咦?
宋青青和宋年年大为意外,没敢在这个时候露出异样,匆忙追上宋青青的步伐,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侧。
直到走远了,二人才放松下来。
宋年年小声问道:“小妹,你是不是知道官爷不会阻拦咱们啊。”
宋溪溪颔首:“他们拦的是灾民,我们看起来又不是。”
宋年年崇拜道:“原来是这样啊,小妹真厉害!”
宋溪溪无奈:这有什么厉害的,多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宋青青神情复杂,小堂妹这么个玲珑人儿,前世却夭亡了。
这一世小堂妹平安的渡过了死劫,三叔三婶也不会出事了,三房悲惨的结局已经彻底改变,以后定会越来越好!
眼下已经立秋了,正午的日头依然炙热,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铺子的门倒是都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摆卖的物件。
前世宋青青来过府城几次,也领教过府城的繁华热闹,如今看到街上的景象,内心感慨了一番,还能保持淡定。
宋年年就不一样了,长这么大连老家所在的城镇都没有去过,逃荒后路过的那些城池更是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会儿走在干净宽敞的街道上,她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被路过的人骂了一声“土包子”。
宋年年气红了脸,朝着对方的背影愤愤道:“土包子怎么了,等你看到了没有看到过的景儿,还不是一样变成土包子!”
只是骂她的人走远了,压根没有听见。
宋年年更气了,活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
宋溪溪摇了摇头,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个卖吃食的小摊儿,便想过去尝尝:“刚才没吃饱,你们吃饱了吗?”
宋青青和宋年年下意识地点头:“吃饱了。”
两人饭量不大,一碗粥一个杂面饼吃下去,都给吃撑了。
宋溪溪没有说什么,加快脚步走到摊位前。见摊主卖的吃食拢共就五样,便对摊主说道:“每样来一份。”
摊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宋青青和宋年年,好心提醒道:“小姑娘,我做的吃食都是实打实的,你们仨怕是吃不完。”
宋溪溪懒得解释,直接问摊主五样吃食多少钱,然后数出十五枚铜钱递了过去。
摊主不再多言,收下钱利落地忙活起来。
“小妹,你哪来的钱?”宋年年惊讶地问:“是奶奶给你的?”
宋溪溪摇头否认,也没说钱到底是谁给的。
宠物农场里的母鸡太能下蛋了,之前路过能够自由出入的城镇时,她一口气卖出了二百个,赚到了二百文钱。
这笔钱她自己收着了,没有过明路,却也不怕被宋青青和宋年年看到。
眼见宋年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宋青青不耐烦道:“你管这钱是哪里来的,反正不是你的,问来问去烦不烦啊!”
宋年年讨好她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即闭紧嘴巴不再多问了。
没过多久,摊主就把五样吃食端上来了。
宋溪溪没让摊主介绍这五样吃食,只端起与豆浆格外相似的碗尝了一口:居然是咸的!
不过这颜色,这味道,是豆浆无疑了。
宋溪溪不知道豆浆现在的名字,便问坐在小马扎上纳凉的摊主:“老板,这个吃食叫什么?”
摊主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听小姑娘的口音,是外乡人吧?不知道这道吃食叫啥也不奇怪,毕竟前几年才在咱们这儿传开。”
宋年年接过话茬:“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咱们老家没有见过呢。”
摊主继续道:“这叫豆浆,把黄豆泡软了磨成浆汁儿,煮开了放盐做成的,用来配米饼大饼啥的再好不过了。”
宋溪溪忍不住说道:“不能做成甜口吗?甜口比咸口更好喝吧?”
摊主哈哈大笑:“小姑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糖比盐贵好几倍,而且想买不一定买得到,咱们这小本生意可用不起啊!”
宋溪溪没有买过糖,还真不知道前世随处可见价格低廉的糖,在这里竟然如此珍贵稀有!
想到之前在阳城,奶奶花了五十文钱才买到二两盐,这糖的价格至少得一钱银子一两了,确实是奢侈物,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还有一点挺有意思的,大豆在北方叫菽,在这里叫黄豆;北方的饭麦到了这里,则是叫大麦。
要是南方的文人墨客写出一篇关于黄豆或大麦的文章,北方学子能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
宋溪溪发散了一下思维,就开始品尝剩下的四种吃食,分别是蒸米糕,烤米粑,烙米酥和油炸大麦饼。
且不提以大米为原料的几样吃食,就大麦饼这道吃食,是用饭麦做到,取用麦芯磨成细腻的粉,加适量的水和成面糊制成的,比普通饭麦粉有韧性,当然价格也昂贵。
也是淮安府的气候能做到一年两熟,冬季还能再种饭麦,在粮食相对充裕的情况下,才有心思琢磨这种细致的吃法。
见宋溪溪吃得香,原本不饿的宋年年馋意涌了上来,很想尝一尝这淮安府的美食。
只是刚才她自己说不饿,到底不好意思和宋溪溪抢吃的,只能悄悄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