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北和顾南依还是约在了上次见面的地方,路人咖啡厅,但这一次两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
而对于顾战北此刻的平静,顾南依倒是没有想到,因为之前几次见面,这个男人很轻易的就会暴怒。
“柔宝都已经跟你说了吧?”顾南依率先开口说道。
“是。”顾战北心里特别慌的问,“你之前精心设计了那么多谎言,就是不想让我们父女相认,这次为什么要让柔宝主动来认我?是不是柔宝的病?”
当意识到这个之后,顾战北又来了那种恐惧感,就是上一次得知顾南依要出事时的那种恐惧感。
“你猜的没错,柔宝必须要做骨髓移植手术,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源。”
“用我的。”顾战北慌忙说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我的一定可以,我给柔宝做骨髓移植。”
“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去光明医院任职的目的吗?”顾南依说道,“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做匹配,但匹配结果不成功,顾司恒的我也已经试过了,也不成功。”
“不成功?”顾战北一下子石化在了那里,他跟柔宝的匹配不成功?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不是亲生父女吗?
“不是亲生父女就一定会匹配成功。”顾南依说到这里心也是绞痛的,头慢慢的垂下来。
“那你突然让柔宝来认我,肯定是想到什么办法了是吗?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做的。”
顾战北这时候脑子还挺灵光的。
“是,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难道你想不到吗?”
最后一个办法?
“再……再生一个孩子?”顾战北错愕在那里,顾南依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也绝不允许让你肮脏的身子再碰我,体外人工受孕。”
体外人工受孕?
见顾战北迟迟没有回应,顾南依便又说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同意,那当我没说。”
“不是!”顾战北慌忙的解释道,“只是你这样的提议让我很意外,只要是能救柔宝任何办法我都会试。”
意外?
顾南依一个冷笑:“是啊,别说你,当我自己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意外,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却偏偏眼下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柔宝。”
顾战北听到这里垂下了头,后悔,内疚,还有那种浓重的罪恶感,瞬间交织在一起,他的手紧紧的攥着那只咖啡杯,像是要将它捏碎一般。
“当时我提离婚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顾战北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是。”
顾战北来之前都已经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是他对不起顾南依和孩子,一切都是他不好。
他没有任何资格质问她什么,还有柔宝说的,他不能对顾南依发任何脾气。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努力的控制却都是无济于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战北双目通红的看着顾南依,问,“就那么确定我会让你把孩子打掉?就那么确定我知道你怀孕之后,依旧坚持会离婚?”
他从小就渴望一个家,渴望真正的亲人,如果他知道顾南依有了他的孩子,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他都不可能坚持离婚。
“为什么不告诉你?”听到这个问题,顾南依才是笑了,“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吗?检查出怀孕时,我也是有过期待的。
我也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能够缓解我们夫妻的关系,可你却带着那个女人来跟我谈离婚,如果你是我,你还会说吗?”
顾战北被问的哑口无言,眼眸疼痛的一缩,随之他紧紧攥着咖啡杯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为了不让顾南依看出来,他慌忙的将手拿下来,医生说在服药期间不能再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他的情绪怎么可能还是一潭死水?
“柔宝也都已经跟我说了,她说是你告诉她的,你和苏晚晚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结婚,这六年来,你们两个不但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恩爱,反倒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对吗?”
顾战北缄默。
顾南依很痛楚的一笑,鼻子酸楚了一下:“我本来以为跟我结婚之后你一直都放不下苏晚晚,苏晚晚回来了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跟她在一起,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你当时都跟她没有感情了,却把她拉来在我面前演戏刺激我离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场婚姻你早就忍受够了,爷爷去世之后你就再也忍不了了。
然后就拉着苏晚晚在我面前演这场戏,因为这样才能更直接的刺激到我,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对我带来的伤害是什么?为什么啊,顾战北?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厌恶?
甚至对我的厌恶,超过了顾天成一家三口,为什么呀?因为那次假怀孕?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假怀孕吗?是因为我无意听到了爷爷和顾天成的对话。
顾天成说你对爷爷太忤逆,说了你无数个不适合接任继承人的理由,当时爷爷也是在气头上,就说如果你还是不能服从这场婚姻的安排,如果一个月内我不能怀孕,继承人的位置就给顾司恒。
当时顾天成高兴坏了,仿佛这个继承人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我当时也想跟你商量啊,可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为了让你得到这个继承人,我只能擅作主张。
为了能骗过顾天成那一家三口,你知道我一个人为这场假怀孕做了多少?爷爷知道我怀孕之后高兴坏了,就把这继承人的位置给了你,然后呢?
你感激我了吗?不,你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只有责备,你觉得你这样得来的继承人很不光彩,也是,骄傲自大的顾大少爷当然觉得不光彩,所以那时候我把自己的身体糟蹋烂了,也是我活该。”
顾战北真的很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紧紧的垂着头,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