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沈老爷子买下这块地,在后头建了住人的宅子,前头建了间铺子。兄弟三人分了宅院后,二房住的地方本来就有一扇通往前头铺子的门,砌墙和大房的住处隔开后,大房那头也打了个门通往前头。
莫氏说这话时,沈月春正好走到门口草帘后头,听到沈约秋被二婶这样宠爱,又想起自己家什么都供着两个弟弟,气的草帘下的绣花鞋狠狠踢了一把门槛,跺着脚回房去了。
沈约秋终是笑了起来,摇了摇莫氏的手臂:“我又不缺那些东西,剩下的钱我要给外公买糕饼去!”
说完就跑出了门,纤弱的背影在那一刻显现的快活,让沈家夫妻都欣慰地笑了起来。
沈约秋跑得太急,刚跑进莫家医馆,脑袋就一阵晕眩,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
沈约秋缓了缓,才慢慢找了张凳子坐下,看着小医馆里排队问诊的人,决定自个儿我到后院去。
医馆后院屯着药材,她直接去后边拿药要来得快些。
莫老大夫今日出门采药,后院只留下一个叫阿采的小药童,正在熬着药。
沈约秋原本走向药材的脚步,在看到药煲底下的火苗时,顿住了。
“阿采,我娘让我来拿两幅药,有几味药我不认识,你帮我去找找,我替你看火,怎么样”
小药童自然认识莫老大夫的外孙女:“我去给你找,你别让火太大了就行。”
沈约秋连连点头,然后坐在药煲面前,拿着扇子控火。
她盯着火,心里想着:熬出一碗恰到好处的汤药。
想法刚一出,就见那火苗竟然晃了晃苗尖儿,像是点了点头,开始自动保持着文火。
沈约秋屏住了呼吸,盯住那火苗,又想:把药弄糊。
这回那火苗可再也不收敛,猛地窜高,甚至烧黑了药煲边缘。
沈约秋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这回直接脱口而出:“停下停下,正常熬药!”
火苗瞬间矮了下去,乖乖地熬起了药。
“秋姐姐,药配好了!”
沈约秋心虚地拿过药,脚底抹油:“那我就先走了,我娘等着救人呢!”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却已经激起了千层浪。
她竟然能控火
那阿爹的铁铺……
这些年因为她这病弱的身子,爹爹虽然能挣钱,但大部分钱,都拿来给她吃药了,故而家中生活虽不拮据,但也谈不上富足。
如今天赐异能,她一定得好好利用这能力,让爹娘都能过上好日子。
沈约秋兀自出神,冷不防被人一推,摔到了路边墙上。
“官府拿人,速速退让!”
沈约秋揉着撞疼的肩膀,“呸”了一声:官府拿人就能这样推搡她这个小老百姓了几个捕快好大的官威!
沈约秋气鼓鼓地往家里赶,一路上隐约听到那群官兵要捉拿的人,是什么贵族子弟的逃犯。
回到家中,莫氏熬药,沈约秋就围在旁边,嘴巴不停地怒斥那几个推搡她的官兵,说完疑惑道:“这被追捕的贵族子弟,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现在城里人仰马翻的,到处都在搜查呢……哎呀,不会要搜我们家吧”
莫氏道:“你去拿药那会儿官差早来过了,也就是那领头的受过你外公的恩惠,进我们家意思意思转了两圈,便走了。”
沈约秋点了点头,这么看来她爹早上捡回来的人应当不是什么通缉要犯。
这时沈于衷在铁铺外头喊:“秋秋她娘,送米面的来了,你来看看斤数对不对得上!”
“哎哎!”
莫氏放下药碗便走,沈约秋想了想,端上药碗便朝屋中走去。
沈家二房总共分到三间屋子,沈于衷夫妇一间,沈约秋及笄以后独自住了一间,剩下一间用来放杂物,如今沈于衷搬了张竹床过去,将那个受伤的男人安置在里边。
她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冷不丁瞥见男人已经清理干净血渍的面容,一怔。
说这是个男人也不太准确,对方样貌年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白如玉,鼻梁却高高顶起,下颚线硬朗坚毅,削弱了这张脸的文弱之气。
紧闭的双眼,眼尾微微翘起,睫毛浓密纤长,若是睁开,应当是一双令人惊艳的眼睛。
沈约秋不由自主俯下身,想再靠近一些去看。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沈约秋骇然,身体下意识撤退,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把她整个人都向前拉去!
“砰!”
天旋地转,沈约秋的脖子猛然被一双手掐住,男子的气息沉沉压下来,将她锁在了这一方竹床上。
沈约秋方才还在赞叹的那双眼睛,此刻沉沉地盯着她,男子嘲讽的声音响起:“想杀我,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说完,他手上正想一个用力,将手中纤细的脖子扭断。
然而,身上被砍了一十八刀,一个时辰前刚刚被莫氏包扎好的伤口,在这一翻大动作之下突然崩裂。
然后沈约秋就看着扼住自己脖子的男子,痛晕了。
沉沉的重量压了下来,沈约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掀开。
爬下了床的沈约秋对着床上的人狠狠踢了几脚:“这回捡回的是头畜牲!还是头白眼狼!”
沈约秋气狠狠地在杂物间里找了把锁和链条,直接将人的缚锁在了床上。
沈约秋露出一个报复的笑容:“白眼狼就应该拴着!”
说完,她端起旁边的药碗,也不管床上的人是不是醒着,拿了筷子把人嘴巴撬开,直接把药灌了下去!
不少汤药洒了出去,黏糊糊地沾在男子的衣襟和头发上。
沈约秋苍白的小脸笑得更加灿烂:白眼狼,你给我脏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这药碗终于起了点作用,床上的人终于悠悠转醒。
屋内早就没了别的人影,祁景行看着陌生的房间,想起刚才自己似乎醒过,还有个女人要趁机对他下手……
“爹!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过分!我给他送药,竟然掐我脖子!您差点儿就见不到您的乖女儿了呜呜!”
屋外少女告状的声音像是初春的青团,咬一口软绵清甜,又像是绒乎乎的雏鸟羽毛,轻轻挠在心间。
祁景行回想了一下自己中途醒来的场景,大概知道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还需要时间和地方养伤,还是出去解释清楚为好。
于是祁景行双手一撑,正要坐起来,就听到一声哗啦的锁链声响。
祁景行一低头,就看到纵横交错的链条,把自己捆在了床上。
祁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