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颜君逸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哪怕自己现在修为极差,哪怕他自己冲进去没了命,他也要救她。
谁让她比他还要弱,连防范周围人的心思都还没学会。
“小心肝儿”气得没招,只敢在心中抱怨:他真是天下第一蠢!
生性怕火的“小心肝儿”只能躲得远远的。
殊不知颜君逸这会儿也是怕火的,他一边往里着火的屋子里跑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冰块一样在慢慢融化。
“月歌……”这一声呼唤,藏在他心里不知多久,每天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如今看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她,一种无法言语明白的窒息感使得他心猛地停了一下。
他颤抖着双手扶起她,想试探一下她的鼻息,然而仿佛手有千斤重般无法抬起。
只好用揽着她颈项的手指指腹试探着,感受到平缓的脉搏跳动,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无事。
紧忙抱着她就往外跑,然而刚跑没两步,横梁突然坠落,他赶紧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中,只感觉到他自己后背传来沉重的击打,他没站稳地趔趄了几下也不敢让怀里的人儿有不舒服之感。
背后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他也顾不上,抱着她紧忙从另外的出口逃离火海。
一股刺鼻的味道一闪而过,他皱了下眉头,奇怪,怎么会有灵山独有产物弃灵草的味道。
所谓弃灵草,就是连小妖都会嫌弃的一种剧毒草,鲜艳的红色和普通的绿色草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年灵山大火,很多花花草草都被烧得没了痕迹,唯独这种弃灵草不仅不怕烈火反而因为烈火的灼烧种子撒遍灵山。
当年他都花费不少精力才将这种草驱逐到了灵山朦河旁,避免与其他生灵接触。
说来奇怪,在弃灵草生长第七年,一种蓝紫色清秀麒麟花突然生长在这种草周边。
且不说一般人采不走这种草药,就算采走也需要复杂的保管才能避免采草之人不被剧毒伤害,更不用说放在屋内用火烧。
这种草遇火之后毒性更强,才是它最神奇之处。
他急忙解下自己的发带掩住她的口鼻,大步往外奔跑着。
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他发现这道门被人从外面封死,任由他怎么用力踢拽,门都纹丝不动。
“咳咳”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他担心地看向她青紫色的面庞:不好,她中毒了。
与此同时,府外老树上两道黑影躲着悄声议论:“这下她活不了了吧?”
“还以为有人能来救她,看来主人还是高估了她的本事,走,回去回话。”
两道黑影瞬间闪走,“小心肝儿”猛地抬头看去:这种奇怪的味道怕是只有那家人家才会制作的吧。
它速度极快地跟了过去,沿路一路都留下了鱼鳞般的痕迹。
这两个人很快在一处府邸侧门闪身而入。
继而来到一间密室。
“主人,已经完成了任务。”
只听一女子冷哼:“看到她死了?”
“那般大火,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女子速度极快冲到说话的两个男人身前,一手抓起一个:“也就是说没看到她死?”
“主人饶命,我们急着回来和您汇报,我”
女子用力一推,俩男人摔倒在地,他们急忙求饶:“我们这就回去。”
“不必了。”女子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俩男人忍不住抬头看去,这传闻中的步家二娘,大多数人都只闻其名,几乎没有人真的见过她。
传言十几年前她嫁到步家二房做妾室,没多久步家就发生了变故,大房家的人莫名失踪,二房正室被扣上谋害罪名被疯马当街踢死……二房正室死前只说过一句话“她是被冤枉的,害死人的是”至于是谁,愣是没人听清楚。
这二房正室死了之后就是不肯合眼,传言下葬的时候也是合不上眼。
后来第二年,二房当家的开始病重,步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开始落到这位妾室身上。
可是她只做事从来不出面见人,就连步家人在步府都很少见她。
她大多时候都待在密室,说是闭关清修。
曾经有人想要找步家麻烦,在步家的香坊闹事,连着闹了好多天,步家香坊几十家几乎都要开不下去了,她才遮着脸出面。
将闹事的人召集在一起,听说是只开了一个会,就让那些人乖乖走了。
那些人离开后一周,全都暴毙而亡。
有的人家属到步府找她逃回公道,又闹了好几天,她的声音就像是凭空而来,只问他们:“你们有何证据?我如果没记错,我们步家香坊打从建立之初就在门口立了超大的牌子——非本香坊的工作人员不得擅自闯入,擅闯者生死自负。”
后来这事越穿越邪乎,甚至有人说她非人,只敢夜间出入。
瑟瑟发抖的俩男人回忆了一番传言之后更加害怕了,正要再次求饶,人已经被丢出了密室。
俩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女子缓缓走出,看着俩男人仓皇逃走的样子不仅摇了摇头:“都是废物。”
她正要转弯去看看自家男人,余光瞥过瞧见了地面上时不时发出光芒的痕迹,她凤眸骤敛,快步离开。
她来到屋中就听到自家男人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她一边点了蜡烛加旺屋内的火炉一边小声埋怨:“妾室不是提醒过你,一定要点着蜡烛,这寒冬时日更是如此。”
“咳咳,你出去。”男人语气里透着气愤,甚至还将被子故意踢掉来抗议自己的不满,她走到他床边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压着他的肩头说道:“莫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儿,你念叨了多年的步月歌,怕是要回来了。”
“什么?咳咳咳”男人立刻要坐起来,可惜力不能及,他现在就连抬起头都十分费力。
她不愿多说,拍了拍他肩头要离开,突然手被他拽住:“梦婉儿,你若敢伤她,我”
“你又如何?你从来都不信我!”梦婉儿突然压低身体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狠话:“我今晚已经命人去伤了她,你又能奈我何?”
“你”男人想要抬手指向她,可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就像是那寒冬中的枯叶,仿佛只要轻轻一阵风就会将他吹走。
梦婉儿背对着他站着,猛然微微侧了侧脸似是看向什么:“你当她是家人,她可不见得当步家人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