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断苍挥剑，一次又一次将莫缺击飞。
在他的剑面前，莫缺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取胜，有一种窒息的压力。
但无论被击飞多少一百次，还是一万次，莫缺都总能重新站起，再度提剑。
“以你的实力，再修剑十万年，也不可能胜得过我！”断苍冷冷道：“你又何必还要执着，苦苦支撑？”
话虽冰冷，但他却不知不觉间，没有再将莫缺称为废物。
一个废物，能接他这么多剑？
换了任何一个剑修，在见到远强于自己无数倍的存在，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只怕早已剑心崩碎，连再出剑的勇气都没有。
但莫缺，始终如一，无论是他的第一还是最后一剑，剑中都没有丝毫动摇。
“再修十万年？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从这里离去！”莫缺怒喝，不仅未怯，反而主动出剑。
“唰！”
断苍冷冷一剑，又将莫缺击退。
他单手持剑，冷笑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牵挂，明知远不及我，还要死战到底！”
莫缺没有解释。
外界他有太多事要做，至尊殿和赤凰都在外面，云芷岚更是已经等了她三千年。
若没有外界之事，或许他可以留在这里，修至剑道大成，拔出那三把剑再离开。
但若是如此，只怕至尊殿和赤凰，恐怕还有云芷岚，都已不在。
“给我让开！”他怒喝出手，一把断剑带有开天之势，剑光照耀八千里！
“唰！”
然而，断苍仍是只轻轻挥剑，便将漫天剑光震散，使莫缺再次飞出。
“你执念太强，即便我胜了你，也无意义。”断苍突然收剑，道：“我可以让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缺下意识反问。
“待你了结外界诸事，再回此处，给为我奴十万年！”断苍一脸冷色，道：“当然，若这十万年间，你有朝一日，能以手中之剑将我击败，也随时可以离去！”
莫缺的脸色急剧变化。
为奴十万年？这个代价有点过于沉重。
但若是拒绝，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击败断苍，从这里出去，只怕也难如登天。
“好！”
没有犹豫太久，莫缺点头答应了下来。
“身为剑修，你竟甘心给人为奴？”断苍露出不屑的冷笑。
莫缺道：“你不是说，只要我将你击败，随时可以离开？”
断苍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笑声震动九天。
“无数年来，能够击败我的，只有当年唯一达到剑道巅峰的那一人。”断苍笑罢，打量莫缺，“就凭你？”
莫缺脸色如常，任他讥笑，亦不去反驳，只是静静看着断苍。
“好！”看出莫缺是认真的，断苍点头道：“既如此，我今日便让你离去，但为免你一去不回，我要留下你手中这把剑。”
龙吟剑？
莫缺想了想，此剑虽有部分今世众生之力，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将那把断剑扔出。
“现在之剑，你竟值得放弃？”断苍面无表情，一伸手，便将那把断剑招到手中。
随后，他不再阻拦，对莫缺冷冷说道：“滚吧！”
莫缺亦未多说，走上那条通往外界的路。
走出几步，他又回过头，对着远处大声说道：“灵儿姑娘，待我了结诸事，一定会回来拔出那三把剑！”
断苍在旁看着，一语不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不再停留，莫缺展开速度，很快便消失在那条道路的尽头。
莫缺走后，断苍看着手中那把断剑，轻轻一震，那把断剑，顿时化为齑粉。
“我原以为，你不会放他离去。”木屋前，灵儿身边空无一人，她却如同在和空气对话。
出路旁，断苍道：“你真的觉得，他能拔得出那三把剑，承受得了那三把剑的分量？”
木屋旁的灵儿笑了笑，道：“你或许觉得，剑修最重要的东西，应是如当年那人一样，有傲视苍生，气吞天地之势，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剑道，需要的，不是当年那把剑，而是他这样的人。”
断苍沉默片刻，口中吐出四个字：“百折不挠？”
从战天外诸剑，再到战他手中之剑，这四个字在莫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太古时代，剑道亦曾辉煌一时，但时至今日，大势已去。
剑道辉煌之时，需要的是霸道之剑，可以压得住天下剑修。
但如今剑道低谷，需要的是莫缺这样的坚毅之剑，百折不挠，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剑道从低谷带回巅峰。
“你放他离去，可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灵儿忽又说道：“当年你就像他一样，无论怎么努力，如何拼命，都永远胜不了那一人。”
断苍没有回答。
灵儿又道：“若非想起当年的自己，你又为何留下他手中的断剑？此剑虽有一定现在剑的威势，但终究是他人之剑。”
留下断剑，断苍看似要以此剑让莫缺回来，实际却是想让莫缺自己去修现在剑，而非借他人之剑。
留了断剑又将断剑毁去，是因为他知道没有此剑，莫缺也会回来。
“他现在修了阴阳生死印，不过一具尸体，莫说拔出那三把剑，能否摆脱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都未可知。”
许久之后，断苍才再次开口。
从一开始，莫缺身上的阴阳生死印，便瞒不过这两人，但二人却都从未想莫缺提及。
“悠悠百万年，希望这一世，能够破局吧。”灵儿一声叹息，随后沉默了下去。
二人之间，未再言语。
当莫缺走到路的尽头，他的眼前，又被一道光芒淹没。
眼前再度清晰时，周边仍是有无数剑气激荡，古今剑意弥漫。
他呆呆发愣，回身看去，也没见到所谓的出口。
原来他一直都仍在太古剑域之内，只是却不知，灵儿和断苍，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离开了这么久，但愿赤凰没事！”
无心多想，莫缺取出赤凰的凰羽，感受赤凰所在的方位，向那里而去。
“嗯？”
与此同时，太古剑域中一道身影抬头，望向莫缺出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