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不敢再回身,只是拧着眉心,疑惑地问道:
“厉云卿,谁欺负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没有,本王没哭。”
背后的男人嘴硬得很,抿着唇不再说话,也不准花锦再问。
不知这样抱着她多久,厉云卿缓缓地松开了她,情绪已经平复了好多。
花锦这才转过身来,站在昏暗的房中,抬手摸了摸厉云卿微红的眼角,没好气地问道:
“北地的税这样让你生气吗?瞧把你给气的。”
她未刻意地询问厉云卿情绪失控的原因,成年人背负得太多太重,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厉云卿也没明说,只是将轻抚他眼角的手握住,抱着花锦同坐在圆窗下,看着窗外高升的月亮。
“锦儿,你说,我父王母妃,是不是也去了天上?”
“去了啊,你看。”
花锦躺在厉云卿的怀里,指着月亮旁的两颗最亮的星星,
“这颗是你父王,那颗是你母后,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呢。”
厉云卿抱着花锦靠在窗弦上,抬头看向星空,
“自从他们死后,我从没有在梦里见过他们。”
“因为他们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他们身后所有的事,所以他们俩现在在天上,忙着和别的星星搞好人际关系,哪里有空入你的梦啊?”
花锦一本正经地胡诌着,听得厉云卿想笑。
他也果真笑了一声,低下头来,轻吻她光洁的额角,
“以前就知道你这张嘴厉害,现在才发现,你编故事也挺厉害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悲伤难抑的情绪,经过花锦这么一杜撰,厉云卿的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清理就更容易了些,北地城里的大小官吏隐瞒、私吞税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风俗。
厉云卿又杀掉了几个顽固分子。
到了第二日,各级官吏就乖乖地将自己部门的账册拿了出来核对。
然而,账册问题越查越是复杂,原本还只是查税收,后来扯出了北地城内各个部门的流水。
最后谁都能看出来,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偷税漏税的问题了。
一时间,北地城内风声鹤唳,北地官员,都在想办法谋求后路。
送礼的人,第一个就是想到了花锦,于是趁着厉云卿在城主府查账,送礼的人就排在厉王府的门口,给花锦送礼。
待花锦收到消息,回厉王府时,那些礼品已经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花锦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问跟在她身边当狗腿子的钱宏,
“北地一个月有多少税?这些人怎么送了我这么多礼求情?”
钱宏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礼品,扎扎实实的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他犹豫着,同花锦解释道:
“北地有银矿、玉石矿、金矿、铁矿、盐矿等等数条矿脉,这,这......反正以前都是入不敷出,连修个城墙都拿不出钱来,他们到底污了多少,下官也不知道啊。”
“你这城主被架空的也厉害。”
花锦斜了钱宏一眼,伸手,拿出礼品堆里的其中一只盒子,打开一开,里头是一对白玉瓶。
她又问,
“这对玉瓶能当多少钱?”
“至少一万两。”
吴天上前,神情严肃,气道:
“以这些官员每月的俸禄,根本买不起这样的瓶子,这些年,北地将他们是养肥了。”
北地是老厉王打下来的,因而这里自然成为了厉王的封地,但同时,因为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成为了天景国各个势力的输血池。
多年来,这些势力持续不断地从北地吸血,最后反倒把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北地,给作成了地广人稀的最穷封地。
所有的王侯将相里,就没有比厉王府更穷,更清廉的了。
花锦听吴天这样说着,精致的眉头并没有松懈,只将手里的那一对玉瓶放入吴天手中,
“记下来是谁送的,拿去当了,换成的银子,存入王府的银库。”
接着,花锦又陆续看过许多礼物,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她一样没留,让吴天都拿去当了换银子。
流水一般的礼品送入厉王府,又被流水一般的当了出去,不过短短几日,花锦手中可用的银钱已经多达上百万两。
然而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北地官吏贪掉的九牛一毛而已。
厉云卿待在城主府持续查账,他也很是巧妙,避开了那些给花锦送过礼的人,直接拿捏那些没给花锦送礼的人。
这直接给北地城的人们造成了一个印象,但凡给花锦送过礼,花锦就会给厉云卿说好话。
让厉云卿放过他们。
于是,给花锦送礼的人就更多了,花锦手中的银钱,也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新绣坊内,黑衣蒙面人再次找到了添香,
“殿下已经不能忍了,你必须想办法,要么杀了小厉王,让他别再查北地的账了,要么杀了花锦,这两人里必须死一个。”
添香跪在地上,一脸犹豫,
“红袖不是已经去勾引小厉王了吗?”
无论是杀了花锦,还是杀了厉云卿,对于现在的添香来说,都挺有难度的,她如今自保都难,更别提接近厉云卿和花锦。
这种任务,应该去找红袖才对,她比添香有能耐得多。
“不必找借口,红袖这步棋已经废了,没用了。”
黑衣蒙面人提起红袖,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哪里知道,被寄予厚望的红袖,厉云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红袖这样的美人都不能入厉云卿的眼,他到底要个什么样的美人儿?
黑衣蒙面人离开,给添香布置了一个让她难以完成的任务。
然而,正当添香想着,要怎么杀了厉云卿或者花锦的时候,被称之为一步废棋的红袖,却是主动找到了添香。
她自然不能主动到新绣坊来找添香,而是派了个龟公,给添香传话,让她去青花楼找她。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下午,添香就出现在了青花楼里。
彼时,正好看见一个油腻的男人,正在往添香的袖子里塞了一大把银票,然后将她堵在走廊的角落里,用一张猪嘴,啃着她的脖子。
红袖的眼中有着忍耐的神情,但这个男人给的银票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根本就抵抗不了的程度。
见到站在长廊暗处的添香,红袖推了抱着她的男人几把,才是终于把男人推开了。
男人有些恋恋不舍,又给红袖塞了一叠银票,摸了她几把,才是离开。
添香走上前去,扫了一眼红袖脖子上的吻痕。
红袖烦躁地抹了一把脖颈上的口水,不耐烦的说道:
“我要杀了花锦,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