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点头,指尖轻滑至湖山郡与谷旗州衔接的地方,
“孙国公的大部队在这里,王爷也在这里,现在孙国公想要进攻都城,王爷势必与他纠缠到底,根本就分不出兵力来管虞家村的事儿。”
神策军十五万兵,北疆留了十万守着北戎,五万放在谷旗州南对付孙国公,哪里还有余力做更多的事
烛火跳跃中,花锦的声音媚如鬼魅,
“但本妃手中,如今有护城军二十万,齐王军十万。”
这个数字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花锦经营着两块封地,疆域越大,生意做的就越大,需要的兵力就越多。
所以她赚了许多的钱,但往兵力上也投了许多的钱,久而久之,手里养的兵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而且她的征兵条件和厉云卿的不一样,厉云卿要的是奇兵,十五万神策军个个身怀绝技天赋异禀,所以能够进入神策军的条件相当苛刻。
但护城军和齐王军的门槛儿就宽松许多,只要身体健康,膀大腰圆,符合条件,就都可以入。
时间不长,护城军与齐王军的数量暴涨,加起来,如今比孙国公的府兵还多了一万人。
只见花锦的脸上挂着一丝嚣张的笑,她的手指又回到湖山郡,
“孙国公想要榨干谷旗州,入主北地,咱们的小厉王自然不会同意,如此一来,府兵与神策军必然会打个难分难舍,可是,本妃该做点儿什么呢所谓鹬蚌相争,渔翁也该得点儿利了。”
世人都说她有治国之才,可是谁也不知道,在末世里,她还是个狼人,比狠人都还要狠一点的狼人!
不管她对厉云卿有没有恋爱脑,不管厉云卿与她是什么关系,利益当前,放着虞家村那么大一块肥肉不去咬,她是傻吗
莲儿瞪大了眼,看着花锦,嘴里轻声惊道:
“娘娘......”
她是万万都没想到,王妃会想着去打湖山郡的虞家村。
这个,这个,怎么有点儿激动
莲儿心中仿佛瞬间装了一片壮阔大海,海浪澎湃,让她忍不住浑身热血涌动。
这是一种区别于任何儿女情长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象自己跟在王妃的身后,宛若个男人一般驰骋沙场,征战四方。
“传本妃令,孙国公意图不轨,想要对小齐王不利,齐王军全力以赴,必将护小齐王及齐王侧太妃一世安宁。”
花锦将手中的烛台放在舆图上属于湖山郡那一块儿,不等莲儿出去传令,又道:
“传本妃令,北地护城军紧邻谷旗州,深感局势不稳,为维护北地安宁,为体现小厉王与小齐王弟兄情深,应齐王侧太妃之邀,特遣十万护城军,进驻谷旗州,以供小齐王调遣。”
两道军令前后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两块封地都紧锣密鼓的动了起来。
齐王军率先发难,举起了誓死护卫小齐王的大旗。
护城军紧接着拔营跨过边界线,打着支援齐王侧太妃的名号,二十万护城军,正式与十万护城军合二为一。
所有王府侍卫,直接换上了护城军的将领铠甲,古尊领着一小部分神策军,掺在齐王军里头,不过几天时间,古尊一天跳了数级,成了齐王军的总兵。
三十万大军,一部分用来守护谷旗州与北地的几座大城,一部分打着对付孙国公的旗号,整天在谷旗州都城外摇旗呐喊,隔空对孙国公喊打喊杀。
另一部分,总计五万人,由花锦领着,直奔湖山郡去了。
收到消息,厉云卿正坐在一片荒野上,和周牙一同研究舆图。
他的手里拿着一片树叶,拿着树叶当排兵布阵的棋子。
天空中鹰枭飞来,传递着消息,厉云卿长指间的树叶,轻飘飘的掉在了舆图上。
周牙听不懂鹰枭在说什么,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厉云卿脸色的变化,问道:
“王爷,出什么事了”
一名神策军匆匆奔来,单膝跪在厉云卿身后,抱拳道:
“王爷,王妃说孙国公乃乱臣贼子,不光残害了阮王一家,如今还想对齐王不利,娘娘昭告天下,她与阮王妃情同姐妹,王爷您与小厉王更是高山知己,娘娘说她为替阮王府报仇,要领兵去打湖山郡的孙国公,如今快到湖山郡北,要与孙国公府兵对接上了。”
厉云卿狭长的眸子里全是无奈,他看向周牙,
“听到了吗本王的王妃去打湖山郡了,。”
周牙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他讶异的看着厉云卿,都忘了身份差别,问道:
“是小厉王,王,王妃娘娘吗她,她要替阮王一家报仇吗”
什么时候的事阮王妃与小厉王妃竟然情同姐妹了小厉王与阮王什么时候又成了高山知己为了阮王这么一家,小厉王妃竟然要冲冠一怒,领兵去湖山郡打孙国公
可是,孙国公如今人也不在湖山郡啦。
而且孙国公这边也举了张大旗,说是为了解决落入添香妖妃手里的小齐王,准备大肆搜刮一番谷旗州。
所以最近的孙国公带着大军正在谷旗州南活动。
“小厉王妃娘娘是不是信息有误”
周牙担忧的看向厉云卿,
“娘娘若是千里迢迢的扑向湖山郡,岂不是扑了个空孙国公那贼人并不在湖山郡。”
“她又不傻。”
厉云卿捡起舆图上的那片树叶,犀利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知道本王不会放孙国公深入谷旗州,所以趁着本王牵制孙国公之际,她想去咬掉孙国公的一块大肥肉。”
大肥肉就是虞家村!
喜欢这个女人这么久,就是她的尾巴一翘,厉云卿都知道这只妖精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周牙更是惊讶了,他仔细想了想,犹豫着问道:
“娘娘......怎么......”
“怎么像个男人一般行事”
厉云卿将他没有胆子说出来的话补全,他起身来,看向花锦所在的方向,
“因为她不输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所以她有这样的胸襟与气魄,也有这样的野心与抱负。”
这世上再没有如花锦一般的女子了。
她有她的倔强与抱负,她虽然是厉云卿的王妃,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她自己。
对,她就是她自己,花锦从没有当自己是厉云卿的附庸。
更多的时候,厉云卿觉得他给她的,无论是王妃的地位还是北地的财富,亦或者是充分的自由,都是在成就她自己。
所以她会这样做,厉云卿竟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惊讶。
本质上来说,花锦跟他、孙国公、屈乐长都是一样的,她和他们一样具有群雄争霸的野心,一样想在这片土地上驰骋争夺,逐鹿乱世。
只是她当初的实力不允许,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这只妖精选择按兵不动,蛰伏发展。
如今,她找到了她的时机,她也完成了她的财富积累,她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自今日起,她正式挽袖下场,加入这场厮杀。
她不是在帮厉云卿解决孙国公,这场厮杀里,花锦和厉云卿的身份是一样的,她要她的好处。
周牙已经混乱了,他看着厉云卿的背影,想了半天,才是抓耳挠腮的问道:
“那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末将是否该归队了”
他还没忘记,他是齐王军,不是神策军。
既然小厉王妃领着齐王军与护城军去湖山郡“诛杀孙国公”,那他这个齐王军,就该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
厉云卿回头,勾唇,嘴角边隐匿着一丝笑意,
“你没听见吗咱们的王妃娘娘马上要同孙国公的府兵对上了,为了让爱妃顺利进入湖山郡,这些挡路的府兵,本王得替自己的爱妃清扫清扫。”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花锦要把天捅个窟窿,厉云卿也只能给她递杆子。
身为花锦的男人,总不能劝她不要往天上捅吧。
神策军全力开拔,宛若一把尖刀,跟在孙国公的屁股后面,准备直接捅他一刀。
这时候,孙国公正在准备迎战花锦那五万人。
没有人把花锦放在心上,孙国公及他手底下的所有人都觉得花锦就像是个笑话。
“或许这个娘们儿有点儿做生意的能力,可是要说打仗,她不是来给咱们送辎重的吧”
有将领觉着好笑,骑在马上,等着去同花锦厮杀一番。
也有将领骑着马,在孙国公的身边,仔细的算计着,
“若是这回能将小厉王妃拿下,也可趁机拿捏住小厉王,不是都说小厉王百战百胜吗他婆娘都被咱们给俘了,看天下英豪还怎么唯他马首是瞻。”
孙国公但笑不语,显然,他的心里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花锦那个婆娘,真是给他送来的一步活棋。
就在行军的队伍里,袁幼瑛挺着肚子,找到了白惊鸿。
她见白惊鸿一脸的阴冷,便是叹了口气,问道:
“师兄,听说那位小厉王妃要来了,国公爷吩咐我们制作些毒药,以备战时之需。”
白惊鸿冷冷的扫了一眼袁幼瑛,从行军的马背上,拿下了一大袋的毒药,交给了袁幼瑛。
这袋子毒药很重,看样子他早已经准备好了。
袁幼瑛挺着大肚子,扛着这袋子毒药,再次看向白惊鸿,她想着如今行军条件艰苦,白惊鸿能不能看在她肚子这么大的份儿上,和她一起把毒药交上去。
毕竟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挺不方便的。
但白惊鸿转身离开,看都没看袁幼瑛一眼。
她大着肚子又怎么样那是她的事,与白惊鸿无关。
袁幼瑛的心中委屈,但上面又要得急,只能自己一个人辛苦扛着毒药去见医药营的营长。
蜿蜒的队伍一路往前,袁幼瑛挺着肚子本来就不方便,见到营长的时候,那位胖营长还调侃她,
“你相公也没说帮帮你我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相公的”
孙国公府兵医药营的都知道,袁幼瑛和白惊鸿是一对夫妻,并且两人以前还是天一谷的弟子。
在这里,这两人的医术是最高超的。
但孙国公却鲜少让这两人治病救人,更多的是让这两人炼制毒药,用毒药去对付神策军和湖山郡的那些平民。
但这两个人很奇怪,女方袁幼瑛似乎对男方白惊鸿情深意重。
白惊鸿却对袁幼瑛爱理不理的。
而相较于袁幼瑛,一直在医药营里兢兢业业的炼制毒药,白惊鸿似乎更喜欢跟在府兵将领的身边,替他们做事。
他迫切的想要往上爬,几乎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听着那些军医们的调侃,袁幼瑛心里头麻木不堪,这么长的时间,这种话她已经听了无数编,从一开始内心的愤怒与难受,到现在的无动于衷。
袁幼瑛早已经听腻了。
医药营的军医们调侃了一阵,又冲着袁幼瑛啧啧叹息,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听说你曾经是天一谷的掌门之女,还是天一谷的医派弟子,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大着肚子,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
“对啊,我看你相公对你又不好。”
这些军医们替袁幼瑛觉得不值,又看袁幼瑛一脸的麻木,便越说越起劲,仿佛这个话题永远都说不够,永远都那么的有意思。
等到了晚上,行军停了下来,袁幼瑛和医药营的一起,将毒药分发给将士们。
领到了毒药的将士,会将毒药擦在自己的武器上,这样见血封喉的毒药,会极大的增强他们的杀伤力。
有人抛着手里的小药瓶,轻蔑的看着袁幼瑛,
“不就是对付个娘们儿吗也要用到你们天一谷的毒药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袁幼瑛没有说话,她挺着大肚子,一身的臃肿,继续将毒药发给下一名将士。
见她不理人,便有府兵嘻嘻哈哈,
“喂,大肚婆,听说你和你男人以前是天一谷的医派弟子是不是医术不好啊如今改成用毒害人了,哈哈哈。”
袁幼瑛的脚步一顿,寒风中没有回头,只是挺着肚子看着手里没有分发完的毒药。
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堪,但稍纵即逝,很快又抬起叫不来,继续往前分发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