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雅面色颇为难看:“哼,你高傲个什么劲儿?”
“瞧着你一心喜欢的魔尊大人,如今娶了她人,却没有娶你。只怕你心里已经是恨得说不出话来了吧,没人的时候,哭成什么样子,还说不好呢。”
宣平言脸色变了变,一口气淤积在胸口,就算是再如何的忍让,此刻却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了。
正是要发作的时候,池渊从宣平言身后走了出来。
池渊身形高大,面上一层薄纱浅浅遮掩着面容,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极为的有神,此刻经过特殊的秘法,如同血玉一般。
虽然不如正统魔族皇室一般,那眸子像是红宝石一般的璀璨无暇。
但此刻的威势,却是连无量雅都忍不住的倒退了两步,被池渊的模样给吓到了。
“给我们小姐道歉。”
无量雅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明明不过是一个魔族的侍女罢了,可她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是生出了几分胆怯意味来。
无量雅眉头紧皱着:“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你不过是宣平言养的一条狗罢了,主人都没有说话呢,你倒是先替你的主子鸣不平了?”
池渊狭长的眉眼微微的眯缝着,只是淡淡的道:“所以,你不愿道歉?”
无量雅撑着一口气道:“我就是不到钱,你能拿我怎么样?”
池渊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眉眼轻轻的一挑,无量雅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地上。
“啊,好疼。你……你做了什么?”
无量雅抬头,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她发现,她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处存在,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着她。
逼迫着她跪了下来。
她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抵抗的能力。
此刻的魔宫外,有许多的魔族贵女带着家眷皆是在魔宫外聚集的越来越多了。
瞧着这一幕,有的调笑,有的惊惧。但更多的魔族贵女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瞧着这一幕。
毕竟,今日的这一出闹剧,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魔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还不道歉吗?”
声音不大,甚至说得上是极为温柔,除了其中带了几分冰凉的意味。
无量雅没有开口,正在思索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更为大的力道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
似乎在逼迫着她低头。
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往下低垂,这是……这是要让她给宣平言过磕头,行赔罪之礼吗?
“我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可以了吗?”
无量雅不断的求饶着。
若是她今日真的给宣平言磕头赔罪了,那她以后便是再无颜面出现在魔界中了。
头垂的越来越低,马上就要与地面触碰到。
终于,那身上一直钳制着她的力道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如此,甚好。”
池渊回身看了一眼还有些发愣的宣平言:“小姐,这般的道歉,你可还满意吗?”
宣平言愣了半响,好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好……好……这自然是好的。”
池渊退了一步,回到了宣平言身后。
清风用灵讯传音道:“仙尊,此事你何必出手呢?现在反而是出了风头,只怕会更让人在意了,我们一会入了魔宫之中行事,只怕就是会有诸多不便了。”
池渊道:“你不必担心,我用了逆转法术,并没有暴露本身的仙力。而且,在魔界,人们只会赞叹与有能力之人,会对比自身更强之人,愈发的尊敬和敬重。我此番出手,为的就是让我们在宫中,更好的办事。”
清风似懂非懂,一时也不明白,这与他们在宫中更好的办事有什么关系。
无量雅灰溜溜的跑到了一边,宣平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身看了一眼池渊:“真没想到,你修为不怎么样,竟然敢对无量雅动手,你这份铁胆忠肝,倒是让我对你真的而有些刮目相看了呢。”
池渊道:“我与你皆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刚刚我助你找回颜面。待一会儿入了魔宫之后,我们便分开了。”
“啊?什么?分开?”
宣平言话还没有说完,永夜魔宫原本关着的宫门却已经是打开了。
那一片红,让魔宫外的贵女,眸中皆是多了几分艳羡之色。
“天那,听说那长孙婴青极为的奇怪。大喜的日子,没有穿最为尊贵的黑色纹绣金丝的喜服。反而是穿的这一身红色喜服。”
“是啊,不过魔尊大人想来也是极为的喜欢这长孙婴青吧,竟然连这样的要求都会答应她。并且连宫中的装点之物,也纷纷是用了红色。”
“以前总是听说,魔尊大人冷血无情。如今瞧着,虽然冷却无情了些。但是对着心爱之人,却是处处包容,竟然连魔界几千年的规矩都能给抛却了。”
池渊看着那一片红,心中极为的触动。
心中对于长孙婴青是否是姜穗岁的疑惑,似乎又多了几分肯定。
一定是她,如果长孙婴青是原原本本的魔族的话。
是绝无可能想到要用红色的衣裙来作为喜服的颜色的,这与魔界的规矩不符合。
人群熙熙攘攘的向着魔宫之中走去,宣平言也在人群的推动之下,向着魔宫内走了进去。
入了内宫,宣平言一回头,却是发现池渊和清风已经是不见了踪影,仿佛一阵风一刮便是消失不见,他们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
姜穗岁桌了一身的喜服,来来回回的在宫中摆放着的一面有人高的铜镜前来来回回的看了看。
她本就生的极为的白,这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便是把姜穗岁衬的愈发的白皙了些。
周围的魔界宫娥面上皆是赞叹之色:“魔后大人不愧是魔尊大人亲选之人,不论是黑色的婚服也好,还是这红色的婚服也好,穿在魔后大人身上都是极为的漂亮。”
姜穗岁嘴角噙了一丝笑:“是吗?”
目光又是瞧了一眼一旁待着的池赟:“你觉得呢?”
池赟深深的看了姜穗岁一眼,又是别扭的将眸子给转了过去。
“是好看的。”
一旁的魔界宫娥皆是掩着嘴直笑,说这池赟看着是小大人的模样。
仙族果然是仙族,倒是不像他们魔族这般的洒脱,若是好看那便是好看的,池赟这模样瞧起来却是极为的扭扭捏捏。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姜穗岁:“进。”
门打开,少辛走了进来。
平日里一直一脸冷色,面无表情的少辛,此刻似乎也因着魔宫之中,要大办喜事的缘故,少辛面上也是多了几分喜色。
以往黑色的衣袍虽然瞧着威严肃穆,但姜穗岁看着总是觉得有些过于冷硬。
如今点缀上几分红色,却也瞧得极为显眼。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魔尊大人身边侍候吗?”、
少辛躬身行了礼,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来:“魔尊大人如今正在大厅之中应对来来往往的宾客,如今还未到吉时,还不到行大礼的时候。魔尊大人担心魔后大人会腹中饥饿,所以特地是送了些吃食过来,给魔后大人填一下肚子。”
姜穗岁面上蒙了如晚霞般的红晕:“魔尊大人真是费心了,明明前面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却还抽出时候,顾忌着我这边的事情。”
宫中的宫娥,连忙从少辛的手中,接过了那个食盒。
打开那食盒,似乎是用黑火石保温着,所以食盒内的食物还冒着热气。
食盒中摆放着各色的糕点,姜穗岁瞧了瞧,却是觉得好似与魔宫中的食物又不太相似。
白色的糕饼山,印着一个红色的字。
姜穗岁想了想,那是她在书上瞧见过的,在人间,这个字念做囍。
在人界,那是在遇到婚姻大事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一个字。
而这些糕团……
少辛似乎看出了姜穗岁心中的疑惑:“魔后大人,魔尊大人说了。既然魔后大人用了凡间的习俗,着了大红色的嫁衣成婚,那便不如将凡间的那些细微的习俗礼节,一一应承了。”
“这是喜饼,说是凡人在结婚的当日会用的一种糕团。其中会包着各种的馅料,也不知道魔后大人会不会喜欢。”
姜穗岁拿起一枚糕团。
软软的,香香的,光是闻着便有一种甜甜的香气。
送入了口中,那是极为绵软的触感,光是细细的品味,便是有一种幸福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好甜,我很喜欢。”
少辛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魔后大人喜欢,便是最好,那属下也能够去给魔尊大人复命了。”
姜穗岁点了点头,看着少辛离开。
姜穗岁将那些喜饼,一一分给了魔宫中的宫娥,顺便也给池赟也拿了一块。
吃着,那一丝甜甜的味道,却好像是传入了她的心尖似的。
有一缕奇怪的记忆,又是在她的脑海中缓缓的浮起。
“你喜欢吃红豆饼?”
“是啊,我最喜欢吃红豆饼了。”
“那本座以后天天都会送红豆饼过来,直到你吃腻了,本座便不再送了。”
这是谁的声音?
为何那个说喜欢吃红豆饼的声音,似乎是她发出来的?
可是,她是魔界之人。从未在魔界见到过这名为红豆饼的东西。
她真的会喜欢吗?
那个男人又是誰呢?姜穗岁想要去看清那个说话的男子,可是一想,脑袋便像是被人用钝器给狠狠重击了一番似的,疼的姜穗岁身上直冒冷汗。
手中还握着的那半个喜饼,也因为着这一份疼痛,像是握不住似的,跌落在了地上。
身体一下歪在了一旁。
正在一旁瞧着的魔宫宫娥,脸上皆是神色一变:“天那,这是怎么了?魔后大人,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我没有什么大碍。”
池赟见着这般的动静,小小的身子立刻冲了过来。
小手在姜穗岁的额头上一探,一手的冷汗,身上也有些发凉:“这怎么可能是还好的样子?是不是你又头疼了?你看你都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了。”
转过身,瞧着后面的魔界宫娥,开口道:“快些,你们去找魔宫的魔医过来替魔后诊断,另外一个人快些去前面的大殿,将魔尊给叫过来。”
两个宫娥原本有些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这一说,两个宫娥一瞬间也是找回了些主心骨,连连点头:“是,奴婢这就是去。”
两人连忙出了宫殿。
姜穗岁倚靠在一边,池赟从床上抱了一个大枕头来,垫在了姜穗岁的腰后:“你先靠着,可能会舒服些。”
姜穗岁眸光温存的瞧着池赟,声音中带了几分虚弱:“你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也不过一百岁,但是还挺有担当的。”
池赟面色镇定:“我毕竟是池渊的儿子,我父君是天界第一的战神。我就算不能够像父君那样做出一番事业来,也总归是希望不要丢了父君的颜面的。”
姜穗岁靠着,瞧着池赟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缓缓道:“你不是说,你与你父君从未见过面吗?既然是这样,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恨过你的父君吗?瞧起来,你似乎也极为的尊重与你的父君呢。”
“是啊。”池赟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道:“因为幽水干爹和清风叔叔告诉过我。父君之所以没有陪伴在我身边,是因为我的父君一直在想办法去解救我的母亲。我知道父君是为了能够让我们一家团聚,我又怎么能够去恨他呢?”
“就像,我虽然从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对母亲的模样和记忆,都是来自于幽水干爹和清风叔叔的口述,难道就要去恨我的母亲吗?”
池赟眸中闪着光,似乎是带了几分向往一般的:“我的母亲也并不是抛弃了我,她只是被掳走了。她有她的迫不得已,我怎么能够再去怨怪与她?”
说着,池赟又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挠了挠头:“我突然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肯定是不懂的了。”
说完,看向了姜穗岁,看着又是一愣:“咦,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了?”
姜穗岁回过神来时,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手指抚过脸颊,才发现有两行眼泪沿着脸颊落下。
她哭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池赟的一番话,她竟然会忍不住落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