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柚白提前离场。
但这个投资会议连开三天,今晚她还得住在这边,她回到了主办方为她提供的房间。
这是一座苏式园林,房间的门口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廊前檐下顺着滴下了雨帘,灯罩轻轻随风摇动,带了丝丝寒意,好在房间里空调暖风足够,并不寒冷。
闻柚白给小惊蛰打了视频电话。
小惊蛰那边还早,天色大亮,她戴着软萌萌的小帽子,坐在小汽车里,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工作完了吗?今天吃什么了呀?我早上吃了阿姨做的卷饼,很好吃,我现在要去跳舞了哦。”
闻柚白眸色温柔:“妈妈吃了小蛋糕。”
“那我中午可以吃小蛋糕吗?”
“可以呀,你让阿姨带你去买。”
母女俩正聊着天,门外有人敲门,闻柚白以为是这里的客房服务,她刚刚按了铃,想要吃一碗汤面,在晚宴上她没有吃饱,她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
但她看到门外的人却是谢延舟,他手上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正是她想要的热汤面,几根青葱菜叶搭配着清汤,卧了一个蛋,香气飘散。
闻柚白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但他眼疾手快,直接就用腿隔档住了门,在他的腿被门夹住的那瞬间,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疼痛的不是他一样。
他薄唇微抿,笑了下:“闻小姐,这是你点的热汤面。”
闻柚白见他这样,心口生出了淡淡的烦躁,她什么都没说,想到了她还在跟小惊蛰视频,这才想到要遮住自己的手机屏幕。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惊蛰在那头好奇地问道:“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呀?”
这是谢延舟第一次听到小惊蛰喊闻柚白妈妈,他也不知为何,眉心微拧,心脏跟着重重落下,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缓了又缓,他没怎么带过小惊蛰,对一个孩子长这么大,的确没什么感觉,但她喊妈妈了。
他好像又多了一分真实感,这个小女孩是他和闻柚白的女儿。
之前心理医生跟他说过,就算有些男人见过妻子怀孕,陪伴妻子生产,会带孩子,但因为孩子不是亲自生的,也根本无法体悟作为妈妈的那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和幸福,始终会觉得孩子的存在有些不真实,更不用说像他这样,没见过闻柚白怀孕生子,甚至都没陪伴在女儿身边。
谢延舟微沉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小惊蛰脸上,小孩子长得快,变化也大,她跟三年前变得很多很多,唯一没变的就还是那么可爱漂亮,黑眸明亮,纤长浓密,有了几分小女孩亭亭玉立的淑女感。
但谢延舟微微眯眸,小惊蛰像谁呢?
闻柚白不愿让他看到小惊蛰,但也不想吓到小惊蛰,竖起手机,温声道:“妈妈刚刚跟工作人员说话,那你去跳舞吧,先挂断电话了哦。”
“好哦。”
“柚白。”那头有人接过了手机,嗓音温和含笑,“会议开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时候?”
闻柚白有些惊讶,她笑:“温先生,你今天去陪小惊蛰么?”
温先生笑:“是啊,今天突然想来的,不会怪我吧,没来得及跟你说,正好有时间,就带小惊蛰去练舞。”
闻柚白摇了摇头,温先生帮助她良多,何况,她总在他身上找到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特殊的磁场吸引,同样姓温,但她就是厌恶温元厚,时常觉得温元厚的眼神如同贪婪的毒蛇,小人心眼。
谢延舟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的男声,脸色就一点点地变沉了,眸色浮现凉意。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轮廓。
温先生?哪个温?这个人又是谁?声音听不出来年纪,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亲昵熟悉,他甚至都带上了小惊蛰,连小惊蛰都跟他很熟悉。
想起温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依照闻柚白对温家人的讨厌,绝不可能让她跟温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何况,温家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他也都认识,都跟这人的声音匹配不上。
他有些难以自控的烦躁,抿直唇线。
心脏下坠。
她和许茵的美貌足以让很多男人前赴后继,男人总是习惯把女人当作权势的附属物,美貌的女子又是珍贵的藏品,就算不能娶回家,也该铸就华丽的牢笼困住。
而这三年的分离似乎让他变得更加混乱,他想到有男人靠近她,想拥有她,心底就会滋生出无尽的阴翳,那是焦虑和恐惧。
不管以什么方式,她只能是他的。
闻柚白挂断了视频通话后,谢延舟也走进了她的房间,自然地坐在桌旁,把汤面放在了桌子上。
他声音淡淡:“吃吧,小心胃饿坏。”他没追问她在跟谁聊天,也没问温先生是谁。
闻柚白今晚的胃的确不太舒服,反正现在让他走,他也不会走的,她坐了下来,慢慢地吃面,全程顶着他灼灼的目光。
她不怕他阴鸷,不怕他发疯,不怕他冷然,但他现在总笑着,弯得像狐狸眼一样,笑意却是虚浮的,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还吃么?”谢延舟嗓音温和,他缓缓地叙说这三年未见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了几件事,他如何做的生意,他回了谢家,他想到的投资,他还有点隐隐的傲慢,“你如果想做投资,不如跟着我。”
闻柚白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知道外界送我一个什么称号么?”这个男人没半分外人眼中的沉稳,还自吹自擂,“不是赌徒,而是,投神,我看中的项目基本都是超百倍回报,你去年投的项目,开始亏了么?”
闻柚白听了,心里恼恨,不理他。
她才不会亏,涨势大好。
而且投资市场最牛的是数万倍的回报好么,他百倍就开始这样吹。
虽然她心里清楚,百倍的回报已经是千万里挑一了,多少投资人亏得倾家荡产。
她没忍住讽刺:“温元厚做的项目都赚翻了吧?你还想跟他比。”
谢延舟轻笑:“温伯父向来自大,他的这些项目在长远看来,很多都是有问题的。”
闻柚白眉心微动:“温元厚还有兄弟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延舟眸色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