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恐怕很难简单地定义。
在事业和家庭背景上,他是毫无争议的天之骄子,他最引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感情生活,当然大家都是俗人,谁不爱看这些争权夺势背后的小道八卦呢?
一些亲近的人倒是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万花丛中过,但不熟悉的人就会臆测他身边的女人从未少过,但跟过他最长时间的人,除了闻柚白,就是温岁,一个是身负骂名的红颜知己,一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而他也没明确地显露出他在这二人之间的偏向。
浪子不会停下,他只会享齐人之福。
这也是闻柚白看到有人拍到谢延舟去看温岁演出后的想法,他的深情就是笑话,好在她并未当真。
不知道他在给温岁送上那么多鲜花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有没有想到他还在不停歇地纠缠着她,有没有想过他上次还在说,他想学会做一个好爸爸。
或许他想过,因为在他看来,他把温岁当做亲近的妹妹来照顾,把她当做床上的恋人,把小惊蛰当做女儿,这是丝毫不冲突的三个女人,他可以处理好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换成别的普通自信的男人,或许还会沾沾自喜地夸赞自己,成功男人的标配。
闻柚白从柜子里翻出了信件。
她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文字,信里的内容和谢延舟的脸越发无法匹配,谢延舟对这些信的态度也很奇怪,时常带着玩弄和讥讽。
徐宁桁说,这些信不是谢延舟写的,但再多的话他也没有再说了。
她眼眸里泛起了冷光,锐利如刀剑,如果谢延舟真的骗了她……
她的心脏被藤蔓束缚着,细长的藤条割出了淋漓鲜血,疼是真的疼,余下的都是恨意,她也讨厌别人的欺骗和玩弄,她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她在谢延舟的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一点点地在他身上投注了感情?
谢延舟这几天心情挺好的,他和闻柚白的关系有所缓和,也能经常看到小惊蛰,事业顺遂,身体健康,他给闻柚白发了十多条消息,她也会挑着回复个一两条。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降低了自我要求,只要她愿意理会就好了。
他把自己的工作处理完之后,还常常加班,为了闻柚白,他给法务部的裁员做了一份计划书,给闻柚白的邮箱送了过去,除此以外,还有闻柚白在闻氏的职业规划。
闻柚白很快就收到了这些文件,里面的内容都很详细,那份职业规划要求她完成了法务部的规整计划和传媒公司的整顿之后,就要想办法去财务部,这是一个企业的核心,她需要当上cfo,他说,很多资本所的合伙人都被上市企业挖去当cfo了,这个岗位很重要,很抢手,但也很适合你。
她正看着谢延舟做的计划书,微信又来了一条消息,是谢延舟发来的视频请求。
她接了。
镜头里的谢延舟正在工作,他微微低着头,灯光笼罩着他,薄薄的一层,或许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便没有平日那么凌厉,反倒显露出他五官原本的精致。
他抬眼,笑了一下:“文件看了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闻柚白也笑:“你有这么好心吗?这是闻氏的机密,你却可以随意参与。”
“不相信我吗?”他没生气,漫不经心地扯起唇角,往后靠了靠,一副衿贵公子的模样,“有些人,我一心一意为她好,她也不领情,好吧,那你是不是想要我签下保密协议,闻律师。”
他这几天像是爱上了同她呛声,或许他觉得这也是另外一种情趣。
闻柚白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她看见他,就想起那些信件,她承认她不相信谢延舟,她相信谢延舟绝对干得出冒认的事情,他只是恶劣地觉得好玩罢了,只是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些看似并不重要的信件,也会存在认错的情况。
谢延舟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总结了她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出来的缺点和错漏处。
“你开会的时候,少言寡语是对的,只不过你有时候也要适当发言,开会之前,必须看完所有文件,不要求全部背诵,至少做到胸有成竹,眼神不能飘忽,不必笑得甜美,但至少温和。”
……
闻柚白听进去了,只是隔着屏幕,她看着谢延舟如此殷勤的模样,她眼里冷冷的笑意在慢慢地扩大。
他现在对她挺上心的。
如果再上心一点,她就要把她的剑扎进他的胸膛里。
“谢延舟。”
“嗯?”谢延舟微微挑眉,发梢乌黑,“怎么了?”
“你还会给我写信吗?”
谢延舟黑眸微紧,喉咙也跟着紧了一下,他笑容未变:“你想我给你写信吗?”
闻柚白轻轻地摇了摇头,嘴里却是肯定的:“你知道吗,我总是梦到你给我写的信,虽然很久很久以前了,但那时我跟现在一样疲倦。”
她好像很脆弱,她那边的灯光冷白,打在她脸上,能让人看清她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唇色,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我们见面好吗,不是真的见面,你给我们写信吧。”
谢延舟一怔,下意识地就要拒绝,手上的力道用力得指甲泛白,他抿直唇线,凌厉如刀片,眼眸沉似海,他不想写信,也不必要写信,那是徐宁桁做过的事情,他谢延舟有自己的骄傲,绝不会去做其他男人的事情,当初他也没主动承认过,是闻柚白自己认定了写信的人就是他。
谢大少爷绝不可能做替身。
但他所有的话都被她的眼神堵在了嗓子眼,她好久没有这样柔软地看过他了,如同春日的暖风,夏日的汽水,她就只是想要几封信罢了。
尤其,她还说:“谢延舟,你记得吗,我高中的日记本里,也给你偷偷写了信,嗯,就是温岁公开的那本,害得我被大家嘲笑不自量力,因为我在里面说我喜欢你啊。”
就是这些话,让谢延舟的心脏如同浸在酸水之中,酸涩胀痛,膨胀着,又渐渐心软。
“好,我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