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卖光了?”从后院走出来的顾怀擦了擦手,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堆丫鬟有些发愣。
加上昨天做的极品,一共十五瓶香水,居然就这么卖了出去?那可是整整七十五两银子...也就是说这铺子才开张就已经回了本钱。
小环的脸上也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惊喜,她紧紧抵着门板,声音有些颤抖:“姑爷...真的卖完了。”
“应该是子卿姑娘打的广告起了作用,”顾怀放下毛巾,手上有明显的伤口,“看来还是低估了子卿姑娘在青楼的影响力...不愧是红牌姑娘。”
“姑爷,你手怎么了?”
“做了些实验,器材不太好,就出了些意外,”顾怀将手泡进水里,疼得“嘶”一声,“而且当初我化学学的也不怎么样,多亏上军事论坛上得比较多,说起来还得感谢当年那个跟我杠了三天的老哥。”
“姑爷又在说胡话...”
“这是心愿成真的欢喜,你不懂。”
“姑爷,外面的人怎么办?”
“就别放进来了,一点存货都没有,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一瓶香水起码用一个月,要是敞开了卖这玩意儿就不值钱了,还是得限量卖才是。”
“限量?”
“每天只卖五十瓶之类的,有价无市才能哄抬物价嘛,”顾怀笑道,“而且也是时候弄个作坊了,总不能每天早上说去盘账,结果悄悄跑到铺子里来做香水?”
小环呆呆地看着顾怀,总觉得姑爷好看的眉眼今天弥漫着一股奸商的气息。
“不过还是得等到把正事办完...咱们今天再做一点,每天卖个二十瓶差不多了,把门闸上。”
“好咧。”
青楼丫鬟们的喊声被隔绝在了门外,北平历史上最嚣张的铺子出现了,客人们挥舞着银子在外面要买东西,掌柜和伙计却溜到了后院压根不管客人们的诉求。
想来也是,反正现在北平就这么一家卖香水的铺子...爱买不买。
“小环,北平每年年节是不是都要放烟花?”
“是的呢,年节放一场,上元放一场,去年小姐还去放了花灯,好漂亮的。”
“那就很有意思了,”顾怀挑起门帘,看向自己收好的瓶瓶罐罐,“今年姑爷就带你看一场...”
“北平史上最大的烟花。”
......
洪武三十一年腊月二十七,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可惜冬日的太阳没什么温度,连街上的积雪都没怎么化,行人们依旧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上一点,早点赶回家迎接新年。
一双乌底软靴踩在了车马行外的泥道上,走下马车的顾怀遥望着远处的元朝宫城,看着红墙映白雪的场景,很是感叹。
“蒲兄真是有财力,车马行居然能开在最为繁华的东城,离宫城只隔了几条街,要换了以往,这里怕是那些旧元王公贵族住的地方?”
出门迎接的蒲弘刚好听见这话,脸上浮现些笑意:“顾老弟好眼光,为兄当年带着十几个弟兄来北平讨生活,苦了好些年才盘下这么一块地,就是当初禁军养马的地方,北平地价可是不低的,有这么一块地,足以保为兄后人衣食无忧了。”
“蒲兄倒是想得长远,只是蒲兄好像尚未婚娶?”
“这些年忙了些,就没什么时间谈情说爱,”蒲弘伸手虚引,“顾老弟请,咱们慢慢喝酒慢慢说。”
这两天顾怀闲来无事就跑过来找蒲弘喝酒,自然也就没刚认识那会儿那般生分,让宋府的马车去了路旁等候,就随着蒲弘一同进了车马行的大门,年节将至,车马行的生意自然是停了的,力夫伙计都要回家过年,只留了几个人看守货物的车马行自然显得有些冷清。
蒲弘的宅子就在车马行边上,看模样以前估计也是个高官权贵的住所,两人就这么穿过车马行,一路到了蒲弘宅子,正堂里早就备好了酒菜,两人便分席而坐开始闲谈。
“明日燕王府出城游猎,听说燕王爷身体不适,就由燕王妃代为主持了,咱们北地风气不比南方,市井之人好勇斗狠,权贵官吏也都爱凑这个热闹,连书生都要佩剑,明日人怕是少不了,顾老弟还是早些出门,咱们也好出城占个好位置。”
顾怀遥遥举杯,抿了一口:“蒲兄放心,小弟明日一早便出门来与蒲兄汇合。”
“那便好...往年冬日游猎,打得猎物最多的,燕王爷从来都不吝赏赐,不知道今年又会是个什么光景,不过燕王爷一向春秋鼎盛,怎么说病就病?倒是让人颇为费解,而且到底是个什么病也是众说纷纭...”
顾怀面不改色:“小弟倒也听说了一些,市井都在传,王爷怕是得了疯病,已经不认识人了。”
蒲弘身体前倾了些:“顾老弟这话可有根据?倒也是,你是进过燕王府的,燕王爷究竟如何?”
“不好说啊...”顾怀有些忌讳,“那天没见到燕王爷,不过市井向来喜欢以讹传讹,真相如何,说不清楚。”
“这一点上,为兄真该好好说说你,”蒲弘脸上露出些诚恳来,“顾老弟你啥都好,就是做人太过谨小慎微了一点,此间就你我二人,说话都这般遮遮掩掩,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咱们北地不比南方,汉子就该豪爽一点,来,干了!”
又喝下一杯酒,此刻的蒲弘像极了知心大哥,好像真是个一心为好友打算的好人。
顾怀心想我他娘的要不是知道你想把我宰了可能还会有些感激...但这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他干脆就又举起杯:“蒲兄,饮酒!”
“顾老弟今日怎么这般豪爽?往日为兄劝酒喝得一点不干净利落,今日居然主动举杯?”
“年节临近,又无闲事,自然适合多饮一些。”
“说得好,来,多喝一些。”
“只是明日还要游猎,会不会误事?”
“无妨,喝醉了睡为兄这里就好,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生分?”
酒杯掩住了勾起的嘴角,顾怀轻轻抿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