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尼西亚海上的突袭终于被缓缓才出动的威尼斯人打退,而当全副武装拉丁骑士骑着战马赶到海墙边的时候,眼前所能见到的便只有满目的疮痍和枕藉的尸骸。
“怎么会?!”看着上百名精锐的军士几乎全军覆没于此,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究竟是谁干出这样的事情。上百人的死伤的确并不算太多,但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纵然有尼西亚的突然袭击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因素所在,可是在君士坦丁堡的心脏地带金角湾,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令人胆寒。
“克莱武男爵呢?立即搜寻幸存者!”
刚才被巨大的爆炸声引来的拉丁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立即分头去寻找还有没有幸存者活下来。而当他们走进散发着焦臭尸体人堆之中,却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此凄惨的死亡方式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们也还是头一次遇到,每一具失守都面目狰狞令人作呕。
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敌人啊!
而这时,又一队人马赶到了这里,老远所有人便看到了风中飘扬的王旗,来者正是亨利皇帝和他的舆驾。而随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老克莱武伯爵以及他亲卫骑士们。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这时内心都咯噔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身为卫戍长官的约瑟夫克莱武男爵和这位率领众多骑士加入拉丁帝国的克莱武伯爵的叔侄关系。如果克莱武男爵真的遭逢不测的话,谁也不知道将迎来那个男人多么可怕的怒火。尤其现在此人率领着众多骑士军队不远万里从诺曼底归顺于拉丁帝国,即便是亨利皇帝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万一约瑟夫克莱武遭逢不测,亨利皇帝治他们一个玩忽之罪完全有可能。
“怎么样了,这里发生了什么?”舆驾缓缓落下,而身穿着紫袍神情肃然的亨利皇帝扫视着周围一片碎石瓦砾形成的废墟缓缓地问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形,但是仅仅从眼前所看到来说他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只见最先赶到的拉丁贵族此刻也神色难看,但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禀说道:“我们来迟了一步,等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海墙卫戍部队精锐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沉重的,而亨利皇帝也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缓缓又询问道:“那克莱武男爵呢?”
“我们也刚刚赶到,只知道克莱武男爵先行率军来支援这里,但我们赶到了之后已经音信全无,生死未卜。”摇了摇头,照实回答的拉丁贵族小心翼翼地说道。
而这一刻,空气中充满着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亨利皇帝的身后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克莱武伯爵。
从老克莱武伯爵冷若冰霜的面孔之中,人们也感受到了一股极具压迫力的杀意。没有任何人胆敢触怒这个男人,因为约瑟夫克莱武男爵作为其唯一的直系亲人,其实就是这位伯爵日后的继承人,他的死亡无疑将给整个拉丁帝国和克莱武家族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
而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喜悦颤抖的惊呼从角落中传来。
“我……我找到约瑟夫男爵了!”
只见一群士兵从海墙边的废墟中拖出来了一个身披罩甲头戴桶盔的骑士,而脱下头盔正是约瑟夫克莱武男爵,只是他此刻脸色惨白犹如死灰,只有鼻孔处微微有些气息,一把短剑插在胸膛显然已经命在须臾。谁也没有料到身受如此重伤的约瑟夫居然侥幸活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从目前看,他的伤势仍然严峻。
“立即包扎伤口,宣御医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下约瑟夫男爵!”二话不说,微微松了一口的亨利皇帝立即下诏说道。
见连亨利皇帝都如此,其他人又哪里敢怠慢,连忙给重伤的约瑟夫包扎好伤口抬上了担架准备送往御医处。
而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克莱武伯爵却突然意外地拦住了要将约瑟夫抬走的拉丁军士们。
“伯爵阁下,您这是……?”亨利皇帝也不禁愕然于克莱武伯爵的行为。
可是一言不发地老伯爵却并没有理会,而是默默地端详着那把插在他侄子胸膛上的断剑。
“是圣乔治的纹饰……是热那亚人使用的剑。”看着剑柄上配重球的款式,老克莱武伯爵忽然平静了下来说道,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却全都不由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温度仿佛寒冷了起来。如果真的是热那亚人的武器,那么在金角湾中的那群热那亚人无疑有着最大的嫌疑。
可是热那亚人如今可是拉丁帝国重要的潜在盟友,万一这里的一切真的与他们有关,那么无疑是最糟糕的结果。
这一刻,即便是素来以行事果断著称的亨利皇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犹豫。
而另一边老克莱武伯爵让士兵们将重伤的约瑟夫抬下去,缓缓地对亨利皇帝开口说道:“亨利陛下,没能守卫好海墙是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让您失望了。但是他毕竟是为了陛下您而战,我希望您一定会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中年男人话语之中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谁都能感受到其中所透着的意味已经充满了愤怒。
而沉吟了片刻,亨利皇帝也终于点了点头,“请放心吧,克莱武伯爵阁下!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约瑟夫乃是帝国之人,他的事情自然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感谢陛下您的仁慈与公正。”向亨利施了一礼告退,面无表情的克莱武伯爵随即上马带着他身后的骑士们随即扬长而去。
……
“陛下,这……”目睹如此跋扈飞扬的行径,一旁的内臣也不禁有些愤然。
但是随即却被亨利皇帝阻止,“算了,如今的帝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随他们吧!”男人摆了摆手说道,唏嘘不已。就在一年前,他们还如日中天,可是如今他接手的却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自己的兄长鲍德温兵败于保加利亚人之手,被挖去双眼瘐死,博尼法斯战死于伊庇鲁斯人之手,而最大的盟友威尼斯人心怀鬼胎,如今的他的确需要克莱武家族所带来的力量。
“对了,袭击海墙那些人除了那把断剑外还有没有什么踪迹留下来?”亨利皇帝转脸问道。
而身旁的内臣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回禀道:“现场被什么焚烧过,完全辨别不出什么来,而且对方似乎有意清理过战场,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正是我怀疑的,那把断剑怎么看都像是可以留下的。但愿我猜测的是对的,现在还不是和意大利人翻脸的时候,起驾回宫吧!”面露疲惫的亨利坐上了舆驾,而他的目光此时正落向远方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