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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查士丁尼的“炉边谈话”(中)
    门外响起了彬彬有礼的扣门声,仆人们将门打开,走进来的正是今天应查士丁尼之邀过来的色萨利一众贵族们以及亨得利尔卿,包括他们身后的家眷们。上至梅里诺森、塔拉尼特以及布诺尼乌斯三位伯爵下至各个领地封邑的普洛尼亚亲贵无一不前来到场。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对眼前的查士丁尼,大部分的色萨利勋贵们都感到十分陌生,或许他们都听过传言——其中有好有坏,或许他们都被日前查士丁尼进城慷慨赏赐的一幕所震撼,但是真正要了解这个年轻人总要亲眼见上一见才有说服力,否则的话他们很难做出选择。提奥多尔亲王已经身死,他们站在米哈伊尔皇帝的对立面真的要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吗?

    寂静的无言短暂得停留,在查士丁尼的示意下,仆人们将色萨利的亲贵们一一邀请到安排好的位置。

    两张极长的桃木餐桌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餐桌两侧摆满了银质餐具,也许是加夫拉斯家族暴发户身份的缘故,留下的东西全部极其讲究排场,甚至枕放餐具的餐巾都是质地上乘的丝绸。而每张桌子尺寸更是大得惊人,能容纳超过五十个人同时进餐,这得要极为稀有的木料才能够制作成的。

    “开始吧!”查士丁尼淡淡地朝身后的下人们打招呼。

    这时候色萨利的贵族们陆陆续续也都到了,在侍者的引导下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随着大厅中音乐的悠扬响起,气氛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大厅的左边坐着的是贵族们,而右手边则是给贵族亲眷们用餐的地方,贵妇们头戴着面纱,打扮雍容,款款坐下,好奇地看着这座豪华府邸的装修,而男人们的目光则聚焦在查士丁尼的身上。

    但查士丁尼并不急于讲话,他依旧落落大方地指挥着不久前还不认识的管家和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安排整个宴会进行。

    一道道佳肴美食被端了上来,烤羊腿、炖菜、蒸鱼摆满了桌上,甚至还有不久前城外刚打回来的野味做成的脍炙当做餐前小菜,而加夫拉斯家族珍藏的佳酿也从地窖中被拿出献给在座的贵族们品尝。壁炉中的火烧的正旺,温暖的室温内除了食物的味道之外还飘荡着窗台边风信子的淡淡清香。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得温暖祥和,那么得高贵典雅,以至于在场的许多人都沉浸在其中都忘了他们本来此行的目的。

    直到梅里诺森沙哑粗厚的嗓音打断了这本其乐融融的氛围,大厅中仆人们演奏的竖琴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查士丁尼殿下,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正题了,宴饮的事情完全可放在后面。”

    梅里诺森尽管在亨得利尔等人的劝说下对查士丁尼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是他仍然还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子能有多大的能量,除非今日的谈话,查士丁尼和盘托出他的计划真的能够说服他。

    话音落下,大厅中的寂静平添了几许威严的气息,就连贵妇席位上也都鸦雀无声。另一边,亨得利尔卿以及其他两位伯爵也都没有出声,默许了梅里诺森的做法。他们并非不站在查士丁尼的这一边,可这是这个年轻人不得不面对的,孤身一人折冲樽俎的战争从来不比指挥千军万马要容易。这是查士丁尼总有一天要去面对的。

    “我想这个时候女人们留在这里并不合适。”梅里诺森伯爵目光放在了另一张桌子上贵族们的家眷,可是查士丁尼却阻止了他。

    “没有这个麻烦必要,伯爵阁下。”

    只见大厅正座中央,查士丁尼放下嘴边的酒杯,仰起头来看着头顶上闪烁的烛光,深蓝色的瞳孔里仿佛倒映着明月。

    在贵族们的瞩目中,查士丁尼开始了他的谈话:“我想在座的诸位或多或少都应该听说过我以及关于我的一些风闻。今天你们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想必很大一部分也都是为了搞清楚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子的,一部分人也许一开始便要失望了。我并非如同史书上暴君的模板,既没有奇怪的**癖好也没有面目可憎的样貌同样也没有畸形的三头六臂,和大家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轻松的话语随意地略过,贵族们的反应不一而同,有的人微微皱眉觉得查士丁尼的话不登大雅之堂,有的人却以为风趣饶有兴致。

    查士丁尼继续说道:“可终归还是有人对我的到来如临大敌,仿佛我是比拉丁人还要厉害的洪水猛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答案很简单,因为改变一个人的偏见要比砍下一颗拉丁侵略者的脑袋要困难得多。尤其是现在我们干掉拉丁人比以前容易了,可惜消除偏见的能力进步暂时我还没有看见。”年轻人自带揶揄地打趣道,本来寂静威严的气氛瞬间也活泼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意留着贵族们亲眷在场的缘故,本来神情紧绷的色萨利人也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

    可梅里诺森却没那么容易被这样的三言两语说服,他作为反对派和中间派共同推出的代表,发起了对查士丁尼的刁难。

    “可在我们很多人看来,这似乎不是偏见。传闻中特里波利斯的贵族被褫夺封地并非空穴来风,大量世代相承的封地被查士丁尼殿下这样随意剥夺在赏赐给其他人,这种举动很难不让人感到不安。我觉得您是否愿意做出澄清,还是坦言对这种行为会继续一以贯之。”梅里诺森毫不客气地直言问道,很明显这套话术并不是他一个武夫能够说出来的,查士丁尼面不改色,他并不生气于色萨利贵族们的不信任,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无法靠和平的方式完成对色萨利领地的兼并,接下来的路毫无疑问会越来越难走。整个罗马的旧贵族的既得利益将是隐藏战线上最大的敌人,而约柜给他的时间可不会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