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刚刚回了怡景园,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说许君集带兵去擒拿余祯天去了。
他倒是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乔橘络闻言,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劝导李安,“余祯天乃是人人爱戴的好官,即便是与你政见不和,那也决不能杀,否则整个江南道都怎么看你。”
李安也觉得有道理,想想还是赶紧追了上去。
可没想到,余祯天可不仅仅是一个治世内务的高手,还是一个一品高手。
李安踏步走了进去,嘴角微微上扬,“余大人,好久不见。”
余祯天面无惧色,手中剑鞘直直的指向李安,“摄政王,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是有负圣恩,只要你真心悔过,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绝不会难为你的。”
“哈哈哈!”
李安昂头大笑,继而摇头道:“余大人,非我不忠,实在是被逼无奈。”
余祯天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李安的冤屈,他也早有耳闻,而且他也知道李安当初受过多么凄惨的经历,当年若非李安,如今大渊或许已经不存在了,可忠君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
余祯天的迟疑也说明了他的心在变化。
李安见状,傲然一笑,“非是本王愿意做这乱臣贼子,只是因为本王也是被逼无奈,你也看到了,陛下亲小人,远忠臣,整个大渊朝堂一片黑暗,不知道有多少忠臣蒙冤而死,而本王就是要替这些冤死的忠臣要一个说法。”
听到这话,余祯天浑身下意识的颤抖一下,眼眸中满是无奈。
只听李安继续说道:“不知道余大人可愿意辅佐本王,还大渊朝一个清明世界?”
殊不知,余祯天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了,可还是沉了沉心,“好,若是王爷能徒手击败本官,本官便同意。”
李安心头暗喜,脸色却还是淡然无比,“好,请吧!”
“看剑!”
余祯天刷的拔出长剑,长剑在空中挽了几个剑花,一阵阵寒意在剑锋之中凝聚而成,迅速朝四周扩散而去。
剑锋所指,无坚不摧。
凌空一道寒芒肆无忌惮的撕裂空气,径直朝李安劈砍下来。
“玩剑,本王是你的祖宗!”
李安摇头一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剑,而你只是垃圾。”
就在这道寒芒即将落下之际,李安突然脚下一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一转身,那道寒芒贴着李安的衣角落了下去。
“砰!”
地面上多了一道半寸深的裂缝。
李安低头看了一眼,点头道:“力道不错,可惜准头太差了。”
刚刚这一番操作,着实让余祯天惊呆了,他还曾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高手。
仿佛对他出剑的力道,速度,位置,都摸的透透的了,否则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躲开,而且不浪费一丝劲力。
“还要继续比下去吗?”李安似笑非笑的盯着余祯天。
“只要我没倒下,那就比下去!”
说完这话,余祯天拔剑再战,手中的长剑大开大合,浩然正气,仿佛一位圣人亲临一般。
见到这一幕,李安眉头都紧缩起来,讶然道:“好强烈的浩然正气,竟然还如此精纯。”
事已至此,李安也终于明白余祯天一个书生,是如何走上武道一途的,他并非是苦练而成的,而是读书“入魔,”以书入道,走的是浩然正气。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径直朝他刺来,剑锋处竟隐隐有内力化丝之状,这是一品初期高手突破中期的状态。
难道此子要突破了不成?
念及至此,他再一次脚步一抬,诡异的踏出第一步,快速的闪开,抬手一指轻轻的敲在了剑身之上。
“嗡……”
只是这么轻轻一敲,却速度犹如闪电一般,随着一声剑鸣,余祯天脸色都变惊变。
别的不说,就刚刚李安的弹指,差点让他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这一指轻弹,伴随着一阵连绵不绝的嗡鸣声四处响彻起来。
余祯天心头暗暗心惊,双臂发力,紧紧的攥住剑柄,只感觉这悲鸣声是长剑的痛苦嘶吼,难道连长剑也“疼了!”
他急忙收回长剑,快速暴退到原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祯天彻底傻眼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可是他的恩师国子监府长匡彦赠予他的,名曰,君子,乃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可如今竟然被李安轻轻一弹,差点伤了宝剑。
骇然之余,他急忙将内力灌输进君子剑之中,可却半天没有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刚刚你乱动的心思已经激怒了君子剑,何为君子剑,非君子难以驾驭!”
李安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直接点醒了余祯天。
就这一刻,余祯天浑身猛地一震,刚刚自己真的是心思乱动了,竟然瞬间就被君子剑感知到了,可一听李安这话顿时醒悟过来。
只见他长喝一声,手中的君子剑划过周身,寒光点点的剑身骤然之间,竟迸发出漫天星辰般的剑光,这些剑光或大或小,犹如星罗密布将李安团团围困在了中间,彻底将他困在其中。
饶是李安内力澎湃,身法绝妙无论,可仍旧是难以轻易躲开这星罗密布的剑光,起码想要在短时间中逃离,还是有些许困难。
“有点意思。”
李安淡然一笑,心里也不禁对余祯天暗生佩服。
一个书生竟能将武道修炼的强大至此,也的确是令人倾佩了。
而在场的众人已经被余祯天的高超剑术震撼的无以复加了。
这也太强了吧!
李安是何许人也,当今摄政王呀!
余祯天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竟能在王爷的手底下走上几个回合,也确实是有些实力了。
此时的许君集顾不上肩膀处的伤口,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才知道余祯天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也多亏余祯天不是弑杀之人,否则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想之前,他是如何的嚣张跋扈,现在就有多么的恐惧。
就在之前,他还耍着刀跟余祯天夸下海口,大言不惭的要杀了他,可现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而在场的备倭军和余祯天的亲兵也都是一个表情。
惊恐,畏惧,不敢相信!
这还是江南道大儒余祯天大人吗?
这剑术比起大渊剑神裴镔也不逞多让。
就在这时,万道剑光惶惶如日,星罗密布之下的剑光,铺天盖地的将李安困在了中间,任凭他轻功如何强大,也休想做到片叶不沾身的躲开。
许君集急得大喊大叫,心里不免暗暗担心李安的安危。
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李安竟然昂头大笑起来,“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阁下真是使得一手好剑法,可惜没悟到这君子剑的真意,可惜呀,太可惜了。”
一听这话,众多甲士齐齐讶然,这都要生死存亡的决战了,竟还能说出这话来。
“王爷不会是被吓到了吧?”有一个手持长枪的甲士吐了吐舌头。
可下一秒他就挨了一巴掌,许君集捂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骂道:“你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在王爷背后编排王爷!”
其他人也是齐齐缩了缩脖子,可心里还是有些纳闷,王爷真是好雅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东西。
可当事人余祯天的表情却是突然一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可还是冷笑道:“王爷,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你必须要死!”
李安也不搭话,双目紧闭,手指随便在身体周围画了几个圈,薄唇微启,“起!”
一言发出,突然在他的周身幻化出几道剑气,这些剑气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却寒意森森,闪烁不已。
“何为君子,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方是为君子也!”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刚刚大大小小的剑气瞬间四散而去,犹如疾风暴雨,又如漫天雪花,如天地星辰,又如尘世万千。
“这……这怎么可能!”
余祯天彻底被惊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穷其一生所追求的君子之意,竟然在别人的身上展现出来。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挫败感席卷了全身。
他师父国子监府长匡彦曾说过,君子剑只有君子方可施展出君子剑的真实威力,否则君子剑与普通的剑没有任何区别。
他都有种要哭的冲动了,想想自己前半生日夜参悟,今日却被一个年轻人将君子剑的“意”轻而易举的施展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剑,真正君子才能使用的剑。
“轰!”
随着一声巨响,余祯天施展的剑光都化作了碎片,李安慢慢走到余祯天面前,轻笑道:“既是君子,当为天下苍生惜,余大人,难道只是一个嘴上君子不成?”
余祯天猛地抬起头,眸子里爆射出道道精芒,“王爷,我愿归降。”
李安笑了笑,抱拳道:“本王替天下苍生谢过余大人了。”
余祯天长叹一声,将君子剑收到身后,满脸愧疚道:“陛下,非臣不忠,臣今日要重新选择,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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