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做起事来就总是容易走神。
轩辕曜最终还是没能抵得住内心的担忧,于谢锦遇刺之后的第三天晚上离开军营,进城入了谢府。
管家把他领到锦园,轩辕曜抬眼就看到了红着眼眶的谢夫人,心里猛地一沉,“夫人。”
“曜曜?”谢夫人看到他到来,眼睛微亮,随即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开口就是哽咽,“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谢锦,他怎么样了?”轩辕曜转头看着内室方向,“刺客抓到了吗?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连谢家嫡子都敢下手?”
谢夫人缓缓摇头:“还在追查。”
轩辕曜沉默片刻,想要安慰她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默默咽了下去,儿子命在旦夕,作为母亲担忧也是正常,言语安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转身走进内室,看到躺在床上脸色青白憔悴的谢锦,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往日里神采飞扬俊美潋滟的公子,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居然就憔悴到了如此地步?
“锦儿午时醒来过一次。”谢夫人走进来,目光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可是清醒的时间很短,暂时也吃不下饭,只喝了两口清水。”
轩辕曜皱眉:“体内的余毒清完了吗?”
“不知道。”谢夫人摇头,“楚公子只是说再看看情况,他今晚会再过来一下,如果夜间锦儿能清醒过来,可能就没什么大碍了,若是出现发烧吐血症状,可能还得想其他办法。”
想其他办法?
轩辕曜觉得古怪,想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怎么连楚南衣都没办法确定症状?按理说楚南衣医术应该不错吧,他手里应该也有许多极好的解毒丹,谢锦体内余毒清没清完他都不知道?
不过轩辕曜转念一想,这世间之毒千奇百怪,就算是医者也不可能全部见过,何况听谢夫人话音,谢锦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世子能留在这里照看一下我家公子吗?”端着水从内室走出来的少年不安地开口,“公子一直在呓语,我家夫人已经守着公子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轩辕曜转头看着谢夫人。
方才一进来时只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忽略了她苍白疲惫的脸色,此时一看才发觉谢夫人果然也是一脸憔悴清瘦,眼眶下全是青色阴影。
“夫人先去休息吧。”他温声开口,“这里我来照看着,若有什么事情我再让人通知您。”
谢夫人摇头:“你还有军营里的事情要忙,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没关系,我已经把事务交代下去了,就这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谢夫人迟疑片刻:“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轩辕曜宽慰,“我跟谢锦是好兄弟,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夫人不用往心里去。”
好兄弟?
谢夫人表情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轻轻蹙眉,表情仍然难掩担忧。
不过轩辕曜再三劝说之下,终于让她暂时离开,回去稍作歇息。
轩辕曜坐在床前,沉默地看着陷入昏迷中的谢锦,自言自语似的开口:“你这个妖孽居然也真有沦落到如此境地的时候,若是让那些被你得罪过的人看到,不定怎么痛快呢。”
谢锦自然没反应。
受毒素折磨两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虚脱了似的,不但脸色白得透彻,连嘴唇都泛着几分青白干涩。
轩辕曜越看越觉得刺眼,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德行?
“你不是很厉害吗?”他皱眉,“天不怕地不怕,号称皇城无人敢惹……现在被打脸了吧?刺客都敢在你家门口直接动手,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屋里侍女都站在外间,听着轩辕曜此时这番也不知道担心还是嘲讽奚落的话语,个个低眉垂眼地站着,只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轩辕曜目光落在谢锦干涩的唇瓣上,越看越不顺眼,转头吩咐:“给我倒杯水过来。”
说完又补了一句:“再拿个勺子。”
有侍女应声,连忙倒了杯温水端过去。
轩辕曜用勺子舀了点水,送到谢锦唇边喂他,只是眼下处在昏迷之中的谢锦哪有办法喝水?清水顺着唇角流下,只有一小半进了他的嘴里,其他的都流了出来。
轩辕曜皱眉:“喝水也不会?”
谢锦还是没反应。
轩辕曜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水杯放在一旁,抬手搭上谢锦的手腕。
嗯,脉象倒是平稳有力,看起来并无多少孱弱征兆。
轩辕曜抬头看着谢锦紧闭的双眼,伸手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大夫看诊时都是这般望闻问切的过程,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轩辕曜把手伸向谢锦脖颈下,捏了捏他的脖子:“阿锦。”
谢锦毫无知觉地沉睡着。
轩辕曜心神微动,有力的手指不知怎么就掐住了谢锦脆弱的脖子要害,微微用力:“阿锦,这会儿我稍稍一使力,你这条小命就栽在我的手里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谢夫人对他居然没一点防备,把中毒昏迷的儿子就这么交给了他,然后自己走了?
他若是居心叵测,想要对谢锦不利,这会儿轻而易举就能结束了他的性命。
然而很快,轩辕曜撇了撇嘴。
好吧,就算他真的居心叵测,也不能蠢到在人家府里动手,否则谢锦的命是交代了,他自己的命大概也留不长久。
“你说你,怎么就阴沟里翻了船?”轩辕曜放过他的脖子,把水杯端过来放在几案上,一手掰开谢锦的嘴,一手拿着勺子给他喂水,“主上把朝政大事丢给你,你倒好,直接睡了个不省人事,等主上回来一定治你个办事不利之罪。”
他边说边给他喂水,本来身为武将又是淮南王世子,打小就没怎么伺候过人,就算当年在容毓身边被锤炼的那些日子,他也只是近身听候吩咐,时常被命令研磨、扫地、端茶递水,但如此时这般伺候一个昏迷的病人,却委实是第一次,没经验。
等一杯水喂完,谢锦的前襟和枕头上被水打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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