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园的下人知道这位小世子是自家公子的贵客,怠慢不得,所以早早把谢锦隔壁的卧房收拾了出来,还安排了两个伶俐的小厮伺候生活起居。
别问为什么没有侍女,因为九爷不许。
轩辕曜一直待到楚南衣给谢锦施针结束才离开,看着从指尖滴落到碗里的血液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他眉心不由皱起,淡淡开口:“什么时候可以把毒清干净?”
楚南衣专注地给谢锦施针,闻言头也没抬:“这种毒性子刁钻,若下药太猛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戕害,只能慢慢来,大概一个多月到两个月。”
这么久?
轩辕曜神色微变:“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主上离开之前,可是把御书房里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谢锦,若真的在床上躺两个月,朝事怎么办?
“曜曜不用担心。”谢锦宽慰他,“等身体恢复一些我就会进宫处理朝务,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笃定朝堂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御书房的事情虽轩辕尘一个人忙起来会比较辛苦,但总的来说也就辛苦这么几天,不会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然而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运筹帷幄的谢狐狸很快就会明白,就算是号称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未来权臣,这通往权臣的道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平坦大道,需要历经一次次磨炼,才能铸就强大且更强悍的手腕心性。
清了毒之后要多喝水,锦园的小厮进来伺候他家公子,轩辕曜和楚南衣一起起身往外走去,待走出锦园大门,楚南衣道:“摄政王让你专心练兵,你这两天直接在谢家住了下来,不怕延误了练兵的进度,等摄政王回来之后没法交差?”
轩辕曜表情细不可查地一凝,随即缓缓摇头:“没关系,我住上几天就回去。”
他原本以为谢锦真的虚弱到卧床不起,后来发现这家伙最擅长伪装,借着中毒一个劲地装柔弱,不过既然来了,他索性就留下来照顾他几天,等谢锦能活动自如就回军营去。
楚南衣表眉目温雅:“感情和责任千万得分清,别因为感情误了正事,否则后果你们都承担不起。”
轩辕曜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你也被谢锦带——”
“我只是个理智且清醒的旁观者,没有被任何人带歪。”楚南衣道,“希望你跟谢锦也能始终保持理智的状态。”
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开。
轩辕曜安静地站在远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眉眼微敛,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其实明白楚南衣的意思。
他跟谢锦都是肩负责任的人,同时也是东陵皇朝将来守护社稷的肱骨重臣,不是可以随意任性的世家公子。
不管谢锦对他抱着什么态度,也不管他以后对谢锦如何,都不能误了正事,否则……
轩辕曜没再进谢锦的屋子,而是回了自己的住处,和衣躺在床上,盯着帐顶上的花纹陷入了沉思,脑子里时而浮现谢锦那张妖孽似的脸,时而想到他说的那些话,一时思绪纷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妖孽。
不想了,越想脑子越乱。
轩辕曜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练武之人就是这点好,全身放松下来之后浅眠很容易,只是在他入睡之后没多久,神经却忽然一紧。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轩辕曜闭着眼没动,安静地等着,身体却已悄然进入戒备状态。
披着袍子的谢锦推门而入,走到床前,盯着床上睡着的青年看了片刻,忍不住嘀咕:“怎么连衣服都不脱就睡了?”
轩辕曜听到他说话之前,就已经从熟悉的气息靠近而分辨出来人是谢锦,此时听他竟主动出声,正要睁眼说句什么,谢锦却直接上了床,长臂一伸,直接把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捞了过来。
轩辕曜身子顿时一僵,随即下意识地睁开眼,并从床上翻身坐起:“你干什么?”
谢锦无辜地看着他:“曜曜还没睡着?是不是我进来吓到你了?”
轩辕曜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被吓的,冷冷盯着他:“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是吗?”谢锦跟着坐起身,一脸的委屈,“可是没有曜曜在,我觉得孤单。”
轩辕曜一窒,目光凌厉了些:“滚出去。”
谢锦丹凤眼一挑:“曜曜怕我?”
“怕你个头。”轩辕曜冷嗤,“就你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我动动手指头就把你灭了。”
谢锦闷笑:“曜曜威武。”
明明只是简而短的一句话,才四个字,偏偏就让轩辕曜感到脸上发烫,总觉得谢锦是在调戏他,忍不住恼羞成怒,“你要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站墙角扎马步去。”
“扎马步?”谢锦愕然,“我现在的体力——”
“你现在的体力好得很。”轩辕曜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去不去?”
谢锦还想垂死挣扎:“曜曜——”
轩辕曜冷着脸。
“曜哥哥……”
轩辕曜头皮一麻,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么去扎马步,要么滚回自己屋里去。”
谢锦想说自己过来这边可不是为了扎马步,那是初学武者练基础功才需要做的事情,他扎什么马步?
然而对上轩辕曜坚决不容置疑的眼神,他轻叹一口气:“宝宝……”
“谢锦!”轩辕曜皱眉,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别这么恶——”
掌心一阵温热酥麻,谢锦居然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
轩辕曜被烫到了似的急忙缩回手,俊脸涨红:“谢锦!”
“抱歉。”谢锦一脸愧色,“我不是故意调戏曜曜的——”
“滚!”羞恼与怒火直接冲上头顶,轩辕曜拿起枕头朝他砸了过去,“谢锦,你给我滚!滚远一点!滚!”
完了。
真把小豹子惹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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