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嘉的确是来谢恩的。
她跟陆崇临的婚事已经稳妥,吉日就定在下个月。
除她之外,陆家姑娘陆芳菲也来了,两人现在不但是处得好的闺中密友,还是未来的姑嫂,情谊非同一般。
两人见了礼,刚被赐了座,就见容毓从内殿走出来。
两个女子忙又起身行了礼。
“不必多礼。”容毓嗓音淡漠,转头看向南曦,“我先去勤政殿。”
南曦点头。
容毓抬脚走了出去。
陆芳菲下意识地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心头那阵悸动再次萦绕上来,酸酸涩涩的,眸心划过一抹失神,须臾,缓缓敛了眸子。
不能肖想。
纵然这苍天白鹤一般尊贵的男子世间难寻,她也只能从背影看看,不能肖想,否则便是置自己于不义之地。
然而。
她压下心头情绪,却无法阻止悸动在心间一层层翻滚,悄然攥紧了手,才能克制着非分的想法。
两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可心思已经飘远的陆芳菲却再也听不清女皇陛下和轩辕嘉聊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峻冷矜贵的男子,通身的气度威仪,比东陵皇城任何一个世家公子都要清俊绝伦,威压让人折服。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土,才养出了这样完美无瑕的男儿?
“陆姑娘今年也有二八年华了吧。”南曦沉静平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芳菲的思绪,“可有意中人?”
陆芳菲浑身发凉,下意识地站起身:“回,回禀陛下……”
“不用紧张。”南曦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脸上,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了然,“坐下说。”
陆芳菲谢了恩,缓缓落座,衣衫下已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攥成拳,随即缓缓松开,掌心的汗湿悄然在衣衫上蹭去,然后她才定神道:“回禀陛下,臣女目前还没有意中人。”
南曦嗯了一声:“姻缘倒也不用太着急,若能寻个自己喜欢的固然好,若遇不到喜欢的,就选个家世相当、人品出众可靠的男子做夫君,这样的男儿懂得责任与担当,懂得疼惜妻子,夫妻和睦,姻缘才能走得长远。”
陆芳菲低头应是,心头一阵乱麻。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因为每每不经意间就会想起那个让人折服的背影,引起片刻失神,万一被女皇陛下看出了什么……
“陛下政务繁忙,臣女跟芳菲不敢叨扰陛下太久。”轩辕嘉站起身,屈膝行礼,“臣女可否先告退,改日再来给陛下请安?”
陆芳菲如释重负般跟着站起。
南曦淡笑:“有事就去忙。”
“谢陛下。”
两女低头又行了个标准的告退礼,才转身往外走去。
走出大正宫,一阵微风拂过,浑身的冷汗被风一吹,陆芳菲无法克制地打了个冷颤。
“芳菲。”走到无人听见的地方,轩辕嘉才小声开口,“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陆芳菲低眉走在出宫的路上,步履是严格按照世家贵女养成的标准莲步,身姿纤瘦端庄,看起来全然一副世家闺秀的标准。
只是内里,早已乱得一塌糊涂。
“嘉嘉。”陆芳菲声音低低的,带着细不可查的颤意,“我……我可能犯了个错。”
犯了个错?
轩辕嘉微怔,诧异地转头看她:“你犯了什么错?”
“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陆芳菲咬着唇,“这是错误的,可我无法控制。”
轩辕嘉骇然止步:“芳菲?”
不该喜欢的人?
轩辕嘉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说的是谁,心头一沉,瞬间色变。
“以后不得陛下召见,我觉得我还是别进宫了。”陆芳菲苦笑,“我怕自己没那么强大的自制力,万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后果只怕非我能承受。”
轩辕嘉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时候……”
“跟时间无关,跟见面的次数也没什么关系。”陆芳菲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眉苦笑,“我今日才明白,什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轩辕嘉下意识地转头四顾,然后拉着陆芳菲往外走去,边走边低声道:“芳菲,你的心思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出了这个宫,我也会全然忘记,你以后就当从未进过宫,从来没见过他,若实在不行,就像女皇陛下所说的,赶紧找个门当户对人品可靠的男子嫁了,也许时日久了,慢慢的也就歇了心思。”
陆芳菲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我这样是大逆不道?”
“不是大逆不道,而是不该有。”轩辕嘉摇头,“总之你不能再多想了,这很危险。”
陆芳菲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不能把陆家置于炭火上烤,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生出不安分的想法。”
轩辕嘉闻言松了口气,随即拧眉:“摄政王这样的男子,以后只怕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如你这般……只盼着以后宫里的宴席能少些才好。”
陆芳菲没再说话,两人一道出了宫。
坐在大正宫里的南曦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水,微敛了眸光,想到方才那姑娘失神的表情,唇角微挑,缓缓啜了口茶。
“陛下。”银月给南曦端了盘新出锅的桂花糕,“陆姑娘看着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南曦嗯了一声:“的确失态了。”
不但失态,只怕心思也多了一些。
银月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开口:“我家王爷身份尊贵,气度天成,就像书里形容的谪仙一样,女子对他动心也是正常,不过动心归动心,万不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生了非分之想。”
南曦闻言失笑,有趣地抬眸看她:“你家王爷真有那么好?”
“那是。”银月点头,“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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