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捏在椅背上骤然变形,恐惧从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仅仅这一瞬间容琛便感觉如置冰窖,冷得彻骨。
汐汐……
他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伸手推开了迈巴赫的车门。
司机停稳车辆之后,迅速检查车辆情况前后回头,却发现他人已经打开了车门,依靠着门的力量将自己支撑起来。
银灰色轿车被迈巴赫逼停后,方向不稳朝着另一边转过去,随即又撞上另外一边开来的车。
车窗碎裂。
碎片飞了一地。
容琛明显感到脖颈处刺痛,
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司机吓坏了,冲过来护着他说:“您先回车里,外面危险。”
“救她!”容琛反握住司机的手腕,力道大到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变形,骨节处泛出青白色,“去救她!”
司机也跟在容琛身边多年。
从未见过他如此恐惧,形神俱灭。
连声音都染了颤音,握住他的手甚至不可抑止地在颤抖。
说完,容琛就狠狠将人推出去。
失去支撑的容琛单手撑在车门上,他弯腰扶住自己的膝盖,想要迈开腿朝着曲汐的车子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
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将他彻底包裹,他生出无能为力感。
人影幢幢,车流不息。
日落黄昏,天空开始染上墨意。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置身于黑暗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多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随着夜空的暗意朝他铺天盖地涌来。
父母的手抚上他的脸。
年幼的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失去的痛苦,明白人生的反复与无常。
容琛咬紧了牙关,再一次试图迈开步子。
身体失去平衡与支撑他顺接跌落在地。
玻璃碎片碎了一地,他手撑在地上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有一个念头,曲汐在车上。
他又试图撑着站起来。
太疼了。
浑身上下都疼。
从外部几乎到内部神经都在牵扯着,痛得整个人发颤。
额头上大滴的冷汗冒出,他唇瓣抿紧一片苍白。
“汐汐……”
她不能有事。
他无法承受失去她这种痛苦。
会生不如死。
容琛咬紧了牙关,另一只抓在车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撑在地面,浑然不顾疼痛,硬是将自己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
“容琛?!”
茫茫中有人喊着他的名字。
“容琛!”
那声音由远及近。
是曲汐?
容琛刹那间脚步凝滞,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
曲汐从马路另一边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跑到他的身边,扶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玻璃碎片划伤他颈部肌肤,以至于他的白衬衫都染了斑驳的血迹,整个人看着颇有些狼狈。
见到曲汐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起先他不可置信,但很快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恍然间如释重负。
她没事,她没事!
“你没事!”容琛靠在车门上,瞳眸急遽收缩,他忽然唇角轻扯,分辨不出那是什么表情,直接伸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面:“你没事!”
人世间的千万种情绪此刻在他身上轮番上演。
他再也不是曾经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主神,悲喜交织在他的心上,一生中他都未曾有过如此大起感情翻涌的时刻,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没事。”曲汐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他此刻神经和心弦都处于紧绷状态,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我好着呢!”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
听到他慌乱的心跳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静默了片刻她忽然抬起脸,仰视着望向他:“你……站起来了?”
“嗯。”容琛心跳这下才慢慢平复,哑着嗓音说:“我以为你在那辆车里。”
他眼眶泛红,布满血丝。
看到曲汐的车冲向车流最后撞向绿化带的时候,他的世界开始坍塌,眉目中只剩下碎裂。
“我把车借给别人开了。”曲汐解释,恍惚中闻到了血腥味,才发现他的脖颈被玻璃碎片割伤,鲜血止不住朝外涌去。
“你受伤了!”曲汐立刻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容琛让司机离开,迈巴赫紧急制动后没法开,曲汐立刻打电话让乔杨过来。
与此同时,救护车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
迈巴赫强行撞上去,安全气囊打开。
容琛的左手还是在剧烈冲击下轻微骨折。
他的手掌心被玻璃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由于无法打麻药,医生帮他清理伤口,用碘伏处理,他脸上冷汗频繁冒出,剧烈的疼痛下他脸色惨白。
他特意把曲汐支开,让她去看公关部elisa的情况。
当初容琛给曲汐送车的时候,第一考虑的就是安全性能。
在这种危险中,s级轿车安全指数对得起它百万身价。
elisa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但磕到了脑袋,目前还在昏迷中,另外全身有几处骨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曲汐想她是帮自己挡了一劫,买了水果鲜花营养品给她,还帮她支付了全额的医药费。
她重新折回来。
容琛左手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裹上厚厚一层纱布,右手缠了绷带。
警司的人已经介入调查。
夸赞容琛临危不惧,要不是他用迈巴赫撞上去,怕是那辆失控的车会伤及到更多无辜的路人,多亏了容琛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以及自我牺牲的意识。
此事警方一定会好好调查。
坚决会给容琛满意的答复。
曲汐进来的时候,容琛正躺在病床上,她大致说了下elisa的情况,暂无大碍,需要住院。
容琛向来关心集团员工,随即让行政部安排护工给elisa。
曲汐给他倒了杯水,也理清了事情的逻辑。
结果是她没受伤。
容琛却受了伤。
看着他的伤口她忍不住哽咽。
他为了救她,直接用迈巴赫去逼停那辆车,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
曲汐心中五味陈杂,伸手紧紧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问:“手是不是很疼!”
容琛用缠了绷带的手环住她,轻轻道:“还好。”他又将她搂紧了些:“你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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