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弯弯在布置新家。
她早就在商城里买了许多床单被套放在箱笼里,这会儿让吴慧娘和曹莹莹一起拿出来,每个房间都铺上。
这是现代社会许多人都喜欢的麻料,摸起来和粗麻布差不多,但是更加柔软,睡起来也更舒服。
家里所有人房间的标配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其他需要什么自己去折腾。
程弯弯空出时间来装点自己的房间,她房间里不是床,而是一个土炕,占了一大半的位置,她在炕上铺了棉花被子,再铺上床单,躺上去,舒服到了极点。
不是她自私,而是家里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聪明,来历不明的东西她不敢拿出来。
这是她的房间,没有她这个长辈的同意,所有孩子都不会擅自进来,更不可能往她床上躺。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乳胶枕头,套上麻布枕套,看起来不咋样,睡下去才知道有多舒服。
房间的墙壁是土坯,看得到稻草杆和黄泥巴,用手一抠就有黄泥往下掉,实在是影响视觉。
程弯弯从商城里买了一些薄薄的丝滑的布料,小心的从房顶垂落放下来,就像是贴了墙纸一样。
粉白色的布料垂挂在四面墙壁上,屋子里的光线又提升了不少。
她在房间的桌子上铺了桌布,买了一个古朴的褐色瓷罐,在瓷罐里插上家门口几朵小野花,整个房间的格调就上来了。
程弯弯舒服的叹一口气,穿来大河村这么久,她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也终于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往后,他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她走出房间关上门,随便扫了一眼,其他的房间都没什么两样,只有曹莹莹的房间多了一抹色彩,桌子上放了一束紫色的小花。
看到程弯弯的视线落在小花上,曹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这花挺好看,放在房间里更好看。”
程弯弯笑起来:“我在房间里也摆了一束花,咱们俩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她打算在商城里买一些生命力比较顽强的花种,就洒在院墙边上,到时候院墙边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春天和夏天坐在院子里喝茶,目之所及,处处鸟语花香,这才是享受生活呀。
说做就做,她立马往院子里走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赵二狗,这小子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副思索的模样。
他扶住程弯弯,开口问道:“娘,大表哥在吗?”
“在读书呢。”程弯弯随口道,“你找大表哥干啥?”
赵二狗走进去,走到程昭房间门口,门虚掩着,他看到程昭低头在写字。
大表哥用功读书的时候,他是不敢上前打扰的,于是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程弯弯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上面写的都是繁体数字,她皱眉问道:“这是啥?”
“算珠课上完后,大表哥开始教我和四蛋《九章算术》,有些题我实在是弄不懂,所以来问问。”赵二狗将纸张叠起来,“等晚上开课的时候我再问大表哥。”
“等等!”
程弯弯将他手上的纸拿过来。
上面是一道数学题,应该是取自《九章算术》,这本书算是古代数学的集大成者,有许多比较贴近现实的题目。
“某县大村有七,小村有二,一大村加两小村可供一千六百八十村民居住,两大村加一小村可供两千两百八十村民居住,问,大村与小村分别可供多少村民居住?”
赵二狗脑袋都快抓秃了:“这一题好难,昨天想到今天,也想不出来。”
他现在已经算是很精通算盘了,但是拿着算盘也不知道从何下手,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们俩在这边说话时,程昭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他开口道:“这一题是这样的……”
他昨天研究了许久,找到了解题的方向,算出来结果是对的。
他仔细讲解:“我们来假设所有村民都居住在大村,那么……”
程弯弯在边上听着,很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非要用假设法,绕来绕去,听的人头大。
她看到赵二狗脸上迷茫的神情越来越浓,头发都被抓秃了。
她叹气,看来只能她来上了。
“昭儿,我觉得可能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她开口说道,“我们换一个假设方式,假设一小村能容纳甲个村民……”
赵二狗不耻下问:“甲是啥意思?”
“这代表我们暂时不知道的数字,一小村是一甲,那么一千六百八十减去二甲就是大村能容纳的人数。”程弯弯的语速放很慢,便于两人理解,“按照假设,两个一千六百八十减去二甲,再加上一甲,就等于两千两百八十,我们再把甲是多少算出来。”
她伸手把毛笔拿过来。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不是阿拉伯数字,都是繁体字,写一个数字要写半天,看这种数字大写没办法形成第一直觉的数字,要在心里换算成2(1680-2甲)+甲=2280,这样就直观多了,瞬间得出答案。
她笑了笑:“甲是九百六十。”
古代也是有乘法表的,简单乘法表赵二狗已经学过了,算这个能算清楚,但是算的很慢。
他把这个过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道:“娘,你也太聪明了,我竟然听懂了,我知道咋算了,原来这么简单。”
程昭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二姑,你这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南府书院的先生没有讲过这方面的题目,但是他看过一些相关书籍,用的都是假设法,或者用算筹来排列计数,无论哪种方式,都很慢,至少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可是用二姑这个办法,只要弄懂了原理,以后遇到差不多的题目,可以说,一瞬间就能写出答案。
程弯弯咳了咳道:“我们家做生意,天天要算进项出项,慢慢地就有自己的法子了。”
“哎,你们在聊什么,喊了半天也不理我。”沈正凑过来,“不是吧,怎么在说算术的事,看到就头疼,我走了!”
他拔腿就跑。
被程昭揪住了后领子:“沈兄,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解算术的法子。”
沈正欲哭无泪:“科举又不考这个,我不学。”
“科举只是不重视算术而已,不是不考,每年试卷最后一题就是算术题。”程昭将他拽进房里,“坐下,好好听我给你讲一遍,二狗,你也进来,我们重新梳理一遍,将这种解题方式记录下来。”
程弯弯笑了笑,继续忙活手中的活。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曹莹莹神色极其复杂,第一天来这个家,她就知道这个家和普通农户不一样。
但是这一刻她才清晰的知道,这里不同于其他村户人家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有赵婶子。
赵婶子认识字,会算术,很温柔,好像什么都会,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农妇,反倒像是进过学堂的大家闺秀。
总觉得赵婶子不是个简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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