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弯弯铺开一张纸,让程昭代笔写信。
这封信,是让沈正带去给沈县令。
主要是告知瘟病的病症,并具体阐述隔离的方法,防止此病蔓延。
至于治疗之法,她需要研究试验一下,才敢将方子交上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不可凭借经验决断。
信写好之后,郑重交到沈正手中。
沈正开口道:“婶子,我应该会留在城中协助我爹管理流民之事,过段日子再来。”
程弯弯看着他,柔声道:“你一定要注意防范,随时戴着口罩,不可疏忽,知道吗?”
她用包袱装了一些特制的口罩递过去,这些是给沈县令及衙役使用,若是当官的倒下了,平安县就真的要乱成一团了。
她的叮嘱,沈正都应下来,跟着赵二狗上马车,马车平稳的离开大河村。
程弯弯没有时间去担忧孩子们的状况,这时王永成急匆匆走过来,汇报道:“大山娘,村子里患热病的人增加了七个,还有二十多人没有热症,但一直咳嗽,这些人怎么处理安置?”
“高热患者带去祠堂隔离,除了李秀娥,其他人不能接近祠堂。”程弯弯当机立断,“让虞夫子搬到小贺的住处去,学堂那边用来安置轻症患者。”
王永成点头,立即去办。
程弯弯先去祠堂。
祠堂只有三间屋,正中间摆放着牌位,左右耳房安置重症患者。
这几人全都烧糊涂了,一身通红,满嘴胡话,他们的爹娘在祠堂外崩溃大哭,却无可奈何。
程弯弯迈步走进祠堂,只有李秀娥一个人在,她要避开李秀娥喂药很容易,一共九个人,她统统喂了一遍退烧药。
喂完之后,她走出祠堂,看向跌坐在地上的那些为人父母者,缓声道:“大家放心,我和里正叔不会放弃村中任何一个人,从今天开始,你们从家中带孩子的口粮送来,我来负责熬粥送进去。”
她吃过板蓝根,对病毒的抵抗能力比较强,而且她戴的是医用级口罩,两只手也时不时消毒,她染病的概率比这里每一个人都低,再者,就算她生病了,她还能从商城里买药治疗,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些崩溃的为人父母者,毫无办法,只能听从程弯弯的安排,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拿粮食。
“大山娘,那边闹起来了。”里正匆匆走来,满脸憔悴,“二十多个咳嗽的人中,有好几个两三岁的孩子,孩子的爹娘不肯让孩子单独留在学堂,这可咋办?”
程弯弯跟着里正往学堂那边走,还没走近,就听到咳嗽声不断。
三四个妇人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那孩子年龄确实是小,才两岁,一个三岁,还有四五岁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程弯弯开口道:“孩子太小的话,当娘的就跟着一起留在学堂,顺便也照顾一下其他病人,不过事先说清楚,和病患住在一起,自己也容易染上病,你们要是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我个人不会有任何意见。”
让孩子和父母分开,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而且孩子太小了,确实需要被照顾。
那些当娘的妇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程弯弯继续开口道:“所有住在学堂的人,单独用餐,按人头上交口粮,药费暂时由村里承担,熬粥熬药我来负责。”
她需要确定药剂量,以及治疗效果,才能将药方递到沈县令那里,才能救更多的人。
“大山娘,你这话就有点不对劲了。”张婆娘尖利的声音响起,“我们把粮食交上来,你要是克扣咋办,这年头,粮食比金子都金贵,我可信不过你。”
她怀里抱着她儿子张大强,九岁的样子,一直在咳嗽。
程弯弯抬起眼眸:“那不如这样,张婆娘带着儿子回家去,王永成你安排人守着张家大门,不许他们家任何人进出,所有后果,张家自行承担。”
“你!”张婆娘瞪圆了眼睛,“你这也太霸道了,你是穗孺人了不起吗?”
“穗孺人本就了不起。”里正冷冷道,“张家要是不听村中安排,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是敢偷跑出来,老子马上就把你们一家人轰出去。”
“你个臭娘们,咋就这么多破事!”张无赖骂骂咧咧一声,将张大强扔到了学堂,“你小子自己好好呆着吧,多大个人了,还要你娘抱着,丢不丢人!张大刚,你回去拿米送过来!”
张婆娘还想再说什么,被张无赖强行带走了。
连最难搞的张家都被里正给骂走了,其他人自然是乖乖服从命令,最后二十多个轻症全都住进了祠堂,一同住进去的还有三个妇人。
程弯弯吩咐人在空地上建土灶,支起两口大锅,一口锅用来煮粥,一口锅用来熬药。
赵二狗一行人还没回来,她打算从空间里买些药材出来先熬着,她用的是双黄连配方,主材是连翘,金银花和黄芩。
双黄连配方是经过现代科学验证后才大面积推广,对于治疗流行性感冒和病毒性感染有很好的疗效。
她曾看过一篇报道,古代的瘟疫,听起来可怕,其实有些就和现代的流感差不多,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能病愈。
她在准备药材之时,郑郎中突然走了过来:“大山娘,你把生病的人都单独关起来干什么,他们需要立即治疗,否则会被高热烧成傻子!”
程弯弯抬起头,缓声问道:“赵棍儿和赵傻根都找郑郎中开过药方,也吃了好几副药,郑郎中可以看看,他们病愈了吗?”
郑郎中被噎了一下,呐呐道:“他们高热不退,我开退热的方子,方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迟迟不见好……但就算不见好,也不能放弃治疗,用通腑泄热法,通利大便,使邪热从下而去,一服药不行,那就多服用几次,总能……”
“泄下过度,可引起口唇面色乌青,动辄气促,身体过虚则可能一命呜呼。”程弯弯将药材扔进锅子里,继续道,“换一个方子,用扬汤止沸法,则损伤津液,热者更热,再有热者寒之法……”
她侃侃而谈,郑郎中猛地就惊住了。
他知道大山娘很厉害,但这是第一次知道,大山娘竟然也通医术。
“郑郎中,听明白了吗,重点不是退热,而是疏风解表,清热解毒,解毒乃重中之重。”程弯弯看向他,“我用黄芩、连翘、金银花当主材,再辅以其他药材,先熬出一些药试试看。”
郑郎中再次呆滞:“这、这个方子,不是给牲口用的吗?”
这个药方属于截剂,意思是哪里有问题就治疗哪里,属于猛药,只有牲口才能承受这么大的药性。
他给村子里的畜生治病时,曾开过这个药方。
用在人身上,还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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