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后院走越清净。
很少有香客到这里来,即使有人过来,也会远远的绕开。
我心下觉得奇怪,仔细一观察,后院的大门被人用奇门八卦的方位做了些特别的布置,相当于将这个小小的圆形拱门藏了起来。
但我并没有从领路的小僧身上看到任何修为的痕迹,应该只是学过奇门遁甲之术。
“二位施主,小僧就送到者儿了,师父就在院中。”灰衣小僧站在圆形拱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双手合十再次朝我们鞠了个躬说。
“有劳了!”陆逍鸿轻轻点头道谢,拉着我跨进拱门,灰衣小僧转身离去。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后院竟别有洞天。
进门便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回廊外是一片花园,不同于外面的冰天雪地,花园中竟没有积雪,种着四季常青的植物和数十株梅树。
此时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梅树上却已经结满了点点红色花骨朵,欲开未开的红梅点缀在满园的深绿中,别有一番异样的勃勃生机。
院子正中有一方湖,面积并不大,湖水上氤氲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袅袅四散开来。
我忽然明白这个院子没有积雪的缘故了,那方湖,是一方温泉湖。
温泉湖的另一面,隐约能看到一间茅屋。
一阵叮咚悦耳的音乐响起,我虽然不懂音乐,却也能隐隐听得出这音乐带着几分喜气,像是一位隐士,在迎接久违的朋友到来。
音乐响在一片深沉的翠色之后,温泉湖的另一面。
陆逍鸿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沿着回廊,朝着音乐响起的方向走去。
回廊弯曲,似乎环绕了整个后院,走了大概两百来米,茅屋已经近在眼前。
茅屋前有张石桌,桌上摆着古琴,桌边摆着三张石凳,一位须发全白的灰衣僧人正坐在桌边抚琴。
我和陆逍鸿并未走下回廊,静静的望着抚琴的老僧。
这位应该就是灰衣小僧所说的明通法师了。
一曲终了,明通法师抬起头来,扭头含笑望向我和陆逍鸿的方向,双眼竟没有半分光彩,只有一片灰白,完全看不到黑色的瞳仁。
这明通法师竟然是个瞎子。
“阿弥陀佛!”明通法师双手合十,朝我们行了一礼。
虽然明知的明通法师看不到,但我和陆逍鸿仍微微躬身,朝他还了一礼,抬脚下了回廊,朝他走过去。
“二位施主不必客气,老衲请二位过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明通法师虽然双目失明,却竟像是看得到我们的动作一般。
我下意识朝明通法师的头上看去,竟只看到一团白色的迷雾,完全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大师请讲,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定当鼎力相助。”陆逍鸿说道。
“二位施主请少坐,待老衲先去端壶茶来。”明通法师说着,抱起古琴转身朝茅屋走去,
我望着明通法师的背影,笔挺如青松,笔直的走到茅屋门口,每一步都很稳健,并没有半分摸索的痕迹。
如果不是想到他应该是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我简直要怀疑他的眼睛其实是看得见的。
陆逍鸿给了我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我们同时在石凳上坐下。
不大一会儿,明通法师双手端着一个圆形的檀木托盘从茅屋里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紫砂壶,三个小巧的紫砂茶杯。
明通法师提起茶壶,依次往三个茶杯里注满茶水后,又将茶杯轻轻放在我和陆逍鸿面前摆好,他才撩起衣袍,在石凳上缓缓坐下。
整个过程中,明通法师的动作没有一丝凝滞和拖泥带水,茶水刚刚满至杯口,且没有一丝泼洒。
“老衲在这后院已经住了十八年了!”明通法师终于开口,幽幽的叹了口气说。
“眼看着离我的大限不远了,可在我手中遗失的归元寺至宝还没能寻回来,我惭愧呀,恐怕是没脸去见我的师父了。
今天请二位施主来这里,就是想厚着脸皮求二位施主帮老衲寻回十八年前遗失的镇寺之宝,老衲不胜感激,来世哪怕做牛做马……”
明通法师说着,就要朝我和陆逍鸿跪下。
陆逍鸿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了明通法师,开口道:“大师不必客气,需要我们做什么开口直说就是。”
“那老衲就不客气了!”明通法师点头开口。
我站起身,扶着明通法师重新坐回石凳上。
“十八年前,我还是寺中的监院,专门负责寺院的日常事物。”明通法师开口说道。
那时候,归元寺正准备着重新修建外山门、修缮一些被岁月侵蚀损坏的大殿,给佛像重塑金身。
归元寺正需要大笔资金的时候,来了一位姓白的女商人,愿意捐出五十万。
那个时候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官方的补贴,钱的问题就不用愁了。
主持明静法师原本不肯接受姓白的女商人捐出的这笔巨款,但明通不忍看到自己的师兄的们出去化缘受人白眼,顶着主持的压力私下接受了下来。
姓白的女商人来寺庙捐钱的那天,并不是孤身一人,还带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是那个女商人的儿子,那个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很漂亮,却有些调皮。
明通为了表示感谢,甚至还应了那姓白的女人要求,领着那对母子俩参观了寺庙中很多不对外开放的殿阁,其中包括藏经阁。
主持知道后,并没有批评明通,只是摇着头说:“白女士虽然出手阔绰,但她心术不正,我们方外之人本就不应行谄媚之事,你竟然还领着他们母子进藏经阁,你闯下大祸了!”
明通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知道例行查殿的时候才发现,藏在藏经阁二楼暗阁中的镇寺之宝七宝螺不见了。
那天进藏经阁的除了明通自己,就只有姓白的那对母子了,毫无疑问,宝螺应该就是被那对母子偷走了。
但明通却怎么也想不通,他虽然带那对母子进了藏经阁,却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姓白的女商人,她即使想偷,也完全没有机会呀。
莫不成是姓白女商人的那个不过五六岁的儿子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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