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眸色沉了下来。
计都手里拎着的女人称得上是平平无奇,容貌温婉秀丽,宛如菟丝花一般。
她的存在不起眼。
不过是藏归那颗叛逆的连山心偶逢的一段‘初恋’,唯一特别的便是那需要烧钱保命的渡厄之体!
——安彩瑜!
一个凭一己之力掏空了烛娇娇私房钱的女人!
当初昆玉那只蠢鸟,曾想偷偷潜入东离,偷用安彩瑜这具肉身,结果出师未捷成鸡汤。
这么久以来,安彩瑜在东离就像个透明人。
不争不抢、安安静静,除了烧钱外,没有过任何异动,看上去就像个老实巴交的小媳妇。
即便现在,她依旧如此。
在计都手里瑟瑟发抖,看上去无辜到了极点。
“这女人就是你埋下的暗棋吧?”计都嘲讽道“走一步看三步,你这牲口也算厉害,可再厉害又如何,还能聪明过本王的弟弟?”
“你金蝉脱壳的壳都没了,还能逃去哪儿?”
饕餮眸色阴沉。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楚晏温音色嘲讽,“若我所料不差,昆玉那只蠢鸟,是你故意抛出来的弃子吧?”
饕餮眸色微动。
“不论是东天王,还是其女昆玉,都是无脑之辈,凭他们的脑子不足以撑起这场阴谋。”
“饕餮,你很聪明。”
楚晏温徐徐说着“心机、谋略、乃至隐忍蛰伏,算计了天域算计了深渊,你这般能算,又怎会让东天王走出这样一步蠢棋呢?”
“越聪明的人,越是自大。”
“你算准了我妹妹的性子,越是危险之物,她越喜欢掌握在身侧,安彩瑜是你故意暴露出来的一枚棋子。”
计都噗嗤一笑“故意暴露?都暴露了,还敢拿来当金蝉脱壳的壳,这还不是蠢?烬阎你居然还夸他?”
“如果不是百墓秘境这一遭,恐怕所有人都忘了这枚‘废棋’吧。”般若道。
计都皱眉,“什么意思?”
般若目色冷沉
“安彩瑜这女人是渡厄之体,而这种体质本身就是深渊对叛徒的诅咒,这女人暴露后,所有人都觉得她再无威胁。”
“毕竟,似乎只要阿楚一个念头,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更何况,人潜意识里,总觉得暗处的敌人才最可怕,反而疏漏了明处的威胁。又或者,总误以为能被自己掌控之物便构不成威胁。”
“别忘了,再进入百墓之前,所谓‘真神’之事,我们都一无所知,更别提什么伪神造物,真神造魂。”
“这女人的肉身或许是渡厄之体,但她的灵魂呢?”
般若看向计都,道“如果不是阿楚将计就计,让你回到潜渊来,将裁决面具交于你用来镇压饕餮的青铜门,你如何抽身去封印这个女人?”
“饕餮既敢让这女人当‘壳’,势必算好了退路,能对付烛小虫和藏归的联手。”
般若笑意嘲讽,睨向饕餮“机关算尽,可由始至终你都算错了阿楚将计都送回来的真正目的!”
饕餮听完,沉默了许久,猛的笑出了声。
“这一局,本座输的心服口服。”
他不止算漏了楚裙的心思。
他最大的错误,是小看了楚裙身边的这一群人……
饕餮瞳色幽沉“你们是生擒了本座没错,可百墓中的生死局还未分出胜负呢……”
他笑容邪恶,即便沦为鱼肉,依旧不减张狂“纵然本座败了,月神败了,但若是救不出你们的伙伴拜月……你们同样是输家。”
般若脸色沉了下去。
饕餮得意洋洋“本座那位姑母,可没我这般心慈手软……呕——”
谁也没想到计都会突然出手,也不知他掏出来了个什么玩意,直接塞进了饕餮的嘴里。
下一刻,饕餮吐的稀里哗啦。
臭气弥漫。
般若和楚晏温齐齐掩住口鼻,对计都怒目而视。
计都“呕——”
他边吐边骂“手下败将叭叭叭个屁,吃屎吧你!”
万物皆可呕死于富贵牌归西丹!
饕餮又如何,不是能吃嘛?!
富贵牌归西丹,吃不死你个栽贼!
便是楚晏温的脸色都青了,咬牙切齿道“这丹呕……怎么、比过去……更臭了呕——”
计都瞪着吐得稀里哗啦的饕餮,饶是强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也咬紧腮帮子,强撑道“呵,升级版,加了梵诃吞天蟒的口气!”
饕餮目眦欲裂,眼前发黑,被臭晕的前夕,他浑噩的想到
那条蛇的口气?
那不比吃屎还带劲?
……
百墓秘境。
在树宫的中央,宛如心脏一般,一颗巨大的肉瘤邪月悬挂着。
噗通、噗通、噗通……
它跳动着。
外层孕囊的薄膜变得越发透明,血丝缭绕,囊内一道诡异的身影清晰可见。
像是好几个人体交错在一起。
有男有女。
那几具肉身像藤蔓般缠绕着,依附在女孩的腰腹之下,像是嵌进了她的身体里。
女孩上半身被一根根血管缠绕着,血管的末端都刺入了下方的那几具肉身的头颅中。
咕噜咕噜……
血管鼓动着,似在进食。
女孩的身体忽然颤了颤,一直低垂的头颅僵硬的抬了起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以至于青紫的细小血管都清晰可见,那双眼猛的睁开,却只有骇人的眼白。
“……咕……姑姑……”她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
姑姑。
“不要……来……”
“姑……姑……”
一双手,缓缓从女孩的身后伸出来,抚过她脸侧,拉拽起她脸颊两侧的肌肉,将她的嘴角朝上拉扯。
硬生生的。
将她脸上拉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宛如一个恶趣味的人,摆弄着一具行尸走肉。
泪水从那双只有眼白的骇人双瞳中流淌出来,女孩‘笑咧着’的嘴角像是月牙儿。
她喉头僵硬的滚动着,如执念般,呢喃着“不要救……我……”
“不要……来……”
那只从囊壁里伸出来的女人手,骤然捂住了她的嘴。
幽冷的女声缓缓道“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挨罚的哦,小魅灵。”
女人的手伸进了拜月的嘴里。
淅沥沥地……
血液四溅。
那只手,硬生生拔下了一根舌头……
女孩如残破的木偶,嘴巴微张,血淋淋的一张一合着……
——不要来。
——不要救我……
……
楚裙已站在一座长桥前。
过了这座桥,就能抵达主殿,见邪月!
她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
有那么一刹,她竟是恐惧的,不敢去想小月亮变成了什么样子……
吞佛和梅任凭的脸色都凝重极了。
“老祖,怎么了?”梅拂规小声问道。
“小月亮她是不同的。”梅任凭语气幽沉。
“不同?”
“她无法长大。”
梅拂规不解,仅是如此吗?为何小裙裙会是这种反应?
旁人或许看不出楚裙的怪异之处,但熟悉她的人却能感觉到楚裙内心的焦灼。
不止她,吞佛和梅任凭的状态都不对劲。
梅拂规上一次见自家老祖脸色如此难看,还是他听说虎虎祖母出事之时。
“小月亮,最怕疼了。”吞佛幽幽道。
“比娇郎还怕?”梅拂规小声问道。
“不一样的。”梅任凭摇头“她最怕疼,却为所有人承受了所有疼。”
梅拂规不明白。
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楚衣侯与麾下妖君的过往是一个传奇,外人不得知他们彼此之间有着何等的羁绊。
世人只知魅灵拜月来历神秘,却鲜少有人知,这所谓的魅灵之祖实则是一个萝莉小丫头。
一个如牲如畜,被悬挂在奴隶街上贩卖的妖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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