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三个月里。
江姝婳一次次地想起傅斯年对她说的。
“我会让你明明白白，当年到底是你父亲害人，还是白雨宁说谎。”
她觉得，他的本意是，让她死地瞑目。
至于他说的，他们之间会有一个结果。
她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最坏的，也不过是她继续当他的仇人。
白雨宁被他宠爱一生。
这天下午，游乐场自是没有再去。
因为温淑宜喜欢江姝婳。
她在宜苑陪江姝婳到天黑，喂她吃过晚饭，帮她洗澡，哄上床睡觉。
直到温淑宜嘴角含笑地进入梦乡。
她走出房间，坐在轮椅上的傅兮凤说，“推我回房，我有话跟你说。”
江姝婳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还想回去写会儿稿子。
剧本的稿子快完结了，但有些专业知识方面的细节，她还要修改一下。
回到傅兮凤的房间，关上门之后。
傅兮凤问她，“我哥知道你怀孕吗？”
江姝婳被问得一愣。
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是她告诉的傅老爷子。
她没接话，想先搞清楚傅兮凤的目的。
“你不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傅兮凤冷冷地说，“我之前就说过，如果非得在你和白雨宁之间选一个人当我嫂子，我宁愿是你。”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哥吗？”
见江姝婳不一直不说话。
傅兮凤笑了一下。
只是，笑容带着嘲讽。
江姝婳的语气平静，“你其实不希望是我，也不希望是白雨宁。”
“那你说，我哥除了你和白雨宁，会有可能和第三个女人结婚吗？”
傅兮凤把问题丢给江姝婳。
江姝婳一脸漠然，“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自己。”
“江姝婳，你其实并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哥。”
傅兮凤自顾地说，“你骗得了我哥骗不了我。虽然他有找人跟踪你，但你若是想离开，也不是全无办法。”
是她自己不想走。
过去那十几年，她一直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就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在这座城里。
哪怕是拿她当仇人。
她也放不下。
“我可以帮你离开宜城。”
傅兮凤的话，江姝婳是半信半疑的。
“为什么要帮我？”
她问。
傅兮凤虽然这些年不在国内，但她对自己，也和傅斯年一样，是恨着的。
傅兮凤挑眉，“当然是为了我哥。”
“你留下一天，我哥就会一直活在仇恨里。只有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他才会慢慢地走出来。”
江姝婳的脸色变了一分。
“你要怎么帮我？”
“半个月后，我哥去帝都开学术交流会，会待三到七天。他不在，你离开宜城，会容易得多。”
“你是真心的？”
江姝婳下午才被傅斯年警告。
她可不想上傅兮凤的当。
傅兮凤冷哼，“当然，我是看在你给我献血的份上，以及你怀着孕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我爷爷不让我哥知道你怀孕，是想等你生了孩子后，抢走你的孩子。”
“所以，你也是怕他知道我怀了孕，才帮我的？”
江姝婳质疑地看着傅兮凤，“那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帮着你爷爷来骗我？”
“你爱信不信。”
傅兮凤翻了个白眼。
滑动轮椅之前，又补充一句，“我哥现在没发现你怀孕，是因为我爷爷告诉他，你上次服了事后药。加上，他不愿意自己太过在意你。”
“若是发现你怀孕，还瞒着他。江姝婳，你该知道，就算是他娶白雨宁，也不会放你自由。”
虽说如今是一夫一妻制。
但豪门家族里养情人，养私生子，并非什么奇怪之事。
-
周五这天。
睁开眼，江姝婳的手机上就有好多条未读消息。
是知道她生日的人发给她的生日祝福。
于萌萌是凌晨发的：
——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我最亲爱的婳婳宝贝，22岁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萌萌！
除了祝福，于萌萌还刷屏了十几个红包。
发生日祝福的，还有江姝婳的编辑。
以及，邵文宇。
邵文宇应该是买房子的时候知道她生日的。
给他们回复完消息。
江姝婳点开哥哥江凯的头像。
往年，都是江凯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
今年他缺席了。
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半晌，江姝婳退出微信，去洗漱。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客厅里傅斯年和白雨宁打电话。
她犹豫了下，继续往楼下走。
下到一楼，傅斯年结束通话。
转头朝她看来。
目光相碰，他低冷地丢下一句，“喜欢什么生日礼物，我给你的卡，你随便买。”
“不用。”
“……”
见傅斯年脸色冷了一分，江姝婳突然想起上周他也说过一次，让她想买什么，刷他的卡。
抿抿唇，她冷漠地说，“喜欢的礼物，我自己买得起。”
上次他救了她的剧本就算是生日礼物了，没必要再送物质。
况且，她已不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江姝婳。
也不是四年前，为了钱不得已出卖十年人生的江姝婳。
现在的她，虽然没法和傅斯年，白雨宁这些人比。
但她赚的钱，足够自己过得舒坦。
“所以，你确定什么礼物都不需要了？”
傅斯年盯着她的眸底情绪难辨。
江姝婳的话到嘴边。
突然想到什么，又立即改了口，“我只要见我哥哥就行了。”
傅斯年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转身进去餐厅。
“……”
-
这天中午，宜城下起了雨。
从小雨到中雨，一场又一场。
到傍晚，已经是风雨交加了。
原本，江姝婳上午就问过周木，她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江凯。
周木说，要等他家爷下班。
“你下午七点左右给爷发信息，或者去医院找他，都行。”
可是下午六点，暮色四合，雨还不见停。
风也不见停。
她给傅斯年发信息，问他今天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江凯。
傅斯年没回复她消息。
等到六点半。
江姝婳打电话给周木，没人接。
晚上七点多，江姝婳见雨小了点，风不再刮得人心慌。
她给傅斯年打电话。
依然没人接。
过了几分钟，周木的电话打过来。
只响了一声，江姝婳就接起，“周木，傅斯年呢？”
“你不用等了，今晚你见不到江凯。”
“为什么，现在雨小了。”
“和雨没关系，白小姐被人绑架了，爷没时间管你的事。”
“……”
江姝婳看了眼被挂断的通话记录，转眸看向窗外的风雨，忽觉，无比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