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暖在房间休息了会儿,傍晚的时候,和易向行出了门。
刚下楼梯,就有人凑了上来。
是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路先生,嫂子,去哪儿呢”
易向行似笑非笑,声音危险,“怎么贾安让你监视跟踪我”
少年摇头摆手,解释道:“贾老大说嫂子腿受了伤,行动估计不是很方便,路先生您一直抱着也累,让我守在这里,你们要不要轮椅这个时间点,南峰塘能看落日,落日很美,我对这一带熟,可以给你们带路。”
易向行被季温暖狠狠掐了下腰窝,痛的将她放了下来。
“轮椅推过来,其他的,不需要。”
少年听话的推来了轮椅,转身就要走,被易向行叫住。
“你留下来,带我们四处溜达一圈。”
这是季温暖的意思。
借着这个人,看看哪些地方是能逛的,哪些地方是禁止的。
三个人开始逛。
贾安还挺会选人,给季温暖做向导的这个少年,能说会道,还挺阳光,看着并没有碰毒。
“你们可以叫我小飞,我从记事,就一直是在这里,闭着眼睛我都知道哪儿和哪儿。南峰塘距离这里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就到,我们赶到那里,刚好可以看日落,我以前经常跑上去。那里位置高,可以看到山脚,不过这附近一带,都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出去打工了,留守的也是在厂里。”
易向行推着季温暖,问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吗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奶奶长大,我奶奶她舍不得离开,我放心不下她。而且,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去,外面什么都要花钱,我们没钱。”
易向行看了眼小飞,冷笑了声,“贾安还给你们养老人呢。”
“不是养老人,是我给他做事,他给我钱。”
“你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吗”
小飞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奶奶一直阻拦我来着,说这会毁了我一辈子,但是前年她生病了,我没钱给她看病,但是这里的工资高,一个月比我们种地一年的都多,我就去做了,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也不会很累。”
易向行嗤笑了声。
他不相信信息时代,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在贩|毒,他们做的事是违法的。
“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被抓是要坐牢的”
小飞不假思索,“但是我认识的那几个人,谁也没被抓啊。”
一句话,噎的易向行都不知道说什么。
季温暖轻声问道:“你不用手机吗”
“那东西太贵了,又贵又浪费时间,而且我们这里没有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
易向行的瞳孔诧异的缩了缩。
季温暖又问,“你奶奶呢”
小飞脸上的笑容变的黯然,情绪沮丧,“死了,今年正月没多久就过世了,她临死前叮嘱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她一直盼着我娶老婆生孩子,有个自己的家,那些都是要钱的,我现在在努力攒钱,再过个三五年,我差不多就够老婆本了,这里的事情,钱多事情还轻松,将来我孩子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憧憬又期盼。
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一条很不错的路,是很好的选择。
“但是我奶奶在知道我来这里做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这里做可以,但是不准碰那东西,不然的话,死都不会瞑目,反正只要我不碰那东西就可以了。”
易向行看着小飞,被震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季温暖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易向行看着小飞那张稚嫩的脸,“就这鬼地方,谁会愿意嫁给你”
他的本意是想着小飞能够离开,但是小飞的回答,再次颠覆了他和季温暖的认知。
“贾老大会给我们找的啊,我们这里很多人的老婆,都是他从外面找来的。他说了,只要我们给他好好做事,有钱大家一起赚,他会给我们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他是个好人。”
饶是季温暖,听到这样的回答,都狠狠的惊了下。
那种十恶不赦的人,竟然被认为是好人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贾安那么肆无忌惮了,因为他已经将那些人洗脑了。
易向行讥讽道:“那那些女人,是自愿的吗”
小飞想也不想回道:“她们自愿不自愿,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温暖按着小飞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
一个大学生被拐卖到农村,村子里的妇女都是被拐卖来的。
大学生历经艰难,向警察求助。
警察来了,要把她带走,却被整个村庄的村民拿工具拦住了车子。
警察被逼无奈,只能向村里的干部求助,却被干部指着鼻子骂为什么带人媳妇儿走这么大的事不事先商量。
拐卖妇女是罪,解决被拐卖的妇女,竟然要和他们事先打招呼
但是村里的人来说,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哪管是不是合法是不是会伤害到别人
贩|毒也是一样。
所有的一切,归根究底,是人性的自私,还有愚昧无知。
那些集体做着犯法事情的人,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刚好走到了南峰塘,刚好日落。
站在山巅上,近距离的看着夕阳。
橘黄色的光辉,脚下的世界一片广阔,风景秀丽。
一切都那么美好,可实际却那么糟糕。
季温暖看着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脸轻松的小飞,心情不受控制的低落凝重。
易向行也是一样。
回去的路上,易向行季温暖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心情不受任何影响。
并不是心情不受影响,只是不想引起小飞的猜测怀疑。
小飞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称职的介绍着。
季温暖‘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四周,记下了每一条道路。
在距离工厂不是很远的位置,落日的一道余晖刚好穿过树木射了进去,季温暖左右张望的时候,看到了一栋可移动变形房。
季温暖叫住小飞,本来是想问他那房子是做什么用的,话到嘴边,忍住了。
等回到工厂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贾安身边的保镖等在路口迎接,让他们去吃晚饭。
易向行和季温暖都没什么胃口。
“刚吃了没多久,他当我们是猪”
易向行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身的汗,我要回去洗澡,饿了的话,你们把吃的东西送到房间。”
易向行和季温暖回到房间。
易向行狠狠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面色阴沉,如发誓般郑重道:“我一定要让贾安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