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
承乾宫外,秦婉如刚同夙承勋及秦宵说完话出来,林嬷嬷便转述了陈嬷嬷带来的消息,秦婉如听后脚下一顿,眉头蹙得紧紧的。
“是,”林嬷嬷说,“说是在屋里聊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雯萱跟那贱丫头……”
秦婉如沉吟,重新迈开步子。
先前皇上将她跟她爹叫到承乾宫说的便是夙珝的事。
他们原本以为在江湖上放出是夙珝灭了枫香村的消息便能来个祸水东引,结果没想到为她爹办事的那几个江湖上的武林人士反而成了替罪羊。
如今她爹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武林中人了,为此不得不重新再找人手。
他们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夙珝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就算皇上不甘心,只得把对付夙珝的事暂时延后。
她爹说了,至少也得等这个年过了才行。
否则保不准又被夙珝抓到什么把柄了,那事情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只损失一个郑怀信和几个江湖人这么简单了。
不过,皇上那边暂时不动夙珝,她也能稍微松一口气。
至少暂时不需要担心皇上会跟夙珝杠起来,闹得谁都不安生。
如此,她就能专心对付那个野丫头了。
想到这,秦婉如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林嬷嬷走在其身侧,不确定地问“娘娘,那现在是要……”
秦婉如冷嗤,“想拉拢太后身边的人?呵,想得倒是挺简单的,左右也就想讨好雯萱,让雯萱在太后跟前说些好话。”
太显而易见的把戏了,这些年她都看腻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暂时就不管那丫头跟雯萱的事了?”林嬷嬷问。
秦婉如道“管她们做什么,难不成除了说好话那雯萱还能帮她对付本宫?不过才回宫一年,能帮到什么?”
可笑。
“对了,”秦婉如想起一件事,“昭王去玉和宫待了多长时间?可是跟那野丫头碰上了?说什么了?”
先前的那匹蛟绢纱,她还以为又是夙珝的什么把戏,还特意拿去让章晋松检查了,结果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从来都不曾去过哪个皇子公主宫里的人,先是元姝苑再是玉和宫。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琢磨不透啊。
林嬷嬷瞧着她,说:“听说只待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碰上了,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婉如:“不知道?”
“是,”林嬷嬷说,“说话那会儿都是让人退了的,李楷都没跟。”
秦婉如皱眉,这几日她跟皇上思来想去都没搞明白夙珝会利用那丫头谋划什么,更不知道他俩能说些什么。
不过,“平德向来看那丫头不顺眼,这回那野丫头去没闹上吧?”
林嬷嬷摇头,“没听说有闹。”
秦婉如点了点头,“那就好,眼下我们也不必急,皇上那边暂时不动,还得另外找机会,至于那丫头,几服药的事。”
管他夙珝想谋划什么,只要那丫头没了,他也就利用不了了。
……
“如何?”
午膳后,玉和宫里,已经收拾了一身狼狈的夙馨玉躺在床上,如嬷嬷进来后她便屏退了莹春跟迎叶。
如嬷嬷弓着身子来到她面前,压着声音说“回公主的话,扫房那边的人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夙馨玉闻言勾起狞笑,却是斜眸问如嬷嬷“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如嬷嬷微怔,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凑近了些,狠道“奴婢觉得明天晚上就可以,咱们动作得快,免得让那贱丫头扰得夜长梦多!”
想她在皇后身边当差十几二十年,今日却被那野贱丫头耍得团团转,要不是公主英明,她这条老命就该没了。
这回,她绝对要让那死丫头好看!
夙馨玉把如嬷嬷眼里的恨看得明明白白,眸底阴鹜一闪而过,“确定今天的事没让母后知道吧?”
如嬷嬷“公主放心,您这玉和宫奴才们的嘴本来就严实,奴婢只随便敲打了一番一个个地就吓得屁滚尿流。”
夙馨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对她玉和宫这些个奴才的嘴还是很放心的,不若如此她也不可能在外面做得了这么多年的戏了。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恨夙雪姝那死贱人!
要不是那个死贱人,她根本就不会去昭王府,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腿弄成这个样子。
当街跌轿,她的这张花容月貌,就那么被一个个粗俗不堪的男人看了去,如今外头更是把她从轿子里摔断腿的样子传得沸沸扬扬。
她这么多年维持的形象,就因为那死贱人差点毁于一旦,那贱人却是得寸进尺,竟敢当着皇叔公的面作弄她让她出丑。
她夙馨玉发誓,若不将那贱人搞死,她就不是平德公主!
如嬷嬷看夙馨玉眼里的恨如此浓烈,暗自笑得得意,“那公主,咱们就明晚?”
有平德公主为她撑腰,她就不怕搞不死那野丫头。
夙馨玉微敛心思,并未马上回答她,而是问“明天初十,父皇应该在母后那吧?”
如嬷嬷点头,“是,初五、初十、十五,凡是带五的,皇上都在延春宫。”
夙馨玉一笑,“那正好,就明天,你安排好时间,届时本宫这边在找准了机会……”
看戏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如嬷嬷心领神会,主仆二人随即相视一笑。
“公主,你说你怎么就能画得这么好呢?”
不同于玉和宫的阴沉,长禧宫小书房里白茯与雪姝和睦得多,白茯摆拿着雪姝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的画,对雪姝投以极为敬佩的眼神。
雪姝放下笔,坐下喝了口茶,很不在意地瞥了那画一下,“又不是多难的事,几笔就行了,你要想学,回头我教你。”
奶嬷嬷早年还没陪母妃进宫时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她会读书写字便是奶嬷嬷手把手教的。
不过,这一手模仿的本事则是她天生自带的。
白茯撇嘴,对她这种有天赋却不珍惜的人打从心底里鄙视,却是不得不说“画是画得挺好,就是忒吓人了。”
雪姝起来,双手负后歪着头端详,“吓人吗?我怎么不觉得?”
画中俨然便是一名女子,浅蓝窄袖束腰宫婢裙,月白小袄,小巧红莲花,一丝不苟的黑发润泽亮丽,一双杏眸栩栩如生。
若夙馨玉在此,兴许又会像上次那样吓得魂不附体大发雷霆。
因为这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了她十来年却因她此次落轿而被秦婉如处死的红莲。
雪姝上次还是“王爷”的时候便让郎昊叫人悄无声息地送到玉和宫,目的有二。
其一,吓夙馨玉。
常言道“气大伤身”,生气多了本来就对身体不好,何况夙馨伤严重,保不准牵动伤口,如此就能让她的伤恶化,离痊愈自然更远一步。
其二,挑拨夙馨玉与夙锦儿,顺便挑拨一下下成妃与秦婉如。
夙馨玉向来自觉高人一等,故目中无人而她之所以会跟夙锦儿走得近,是因为她觉得“红花还得绿叶衬”。
夙锦儿的样貌虽不见得丑,但与夙馨玉比起来却差了大截。
而且夙锦儿没什么脑子,仗着成妃的势在宫人们与不受宠的公主妃嫔们面前嚣张跋扈,瞧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夙馨玉在这一点上跟她臭味相投。
但夙馨玉明面上不会说出来,就全借了夙锦儿之口,偏偏夙锦儿还不觉得很多时候自己被夙馨玉当枪使了。
她这边借着景萃宫的名把那画送过去,就算找不到证据,依夙馨玉那偏执的性子也会觉得是夙锦儿做的,她俩以后也就难抱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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