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先擦了把脸,伸展了一下筋骨。
“也对,可能是我最近神经绷太紧了,老做些不好的梦,回头再这样,还真得请晏太医来看看。”
自从重生回来,她好像就没睡过好觉,也就在被他喂药后沉沉地睡了一天。
白茯端了漱口水给她,朝外间看了一眼,确定陈嬷嬷没来后压着声音跟雪姝说“既然公主这么想王爷,要不过两天我们去王府看看?”
雪姝被漱口水呛到了,一个不小心直接给吞了下去。
白茯连忙给她又是擦嘴又是顺气的,“当心着点儿。”
雪姝没好气地在她手臂上拍了一巴掌,通红着一张小脸儿说“谁让你乱说话了?看我不打你!”
说着,把漱口杯塞给白茯,拿起枕头就朝她攻击过去。
白茯憋着笑,连连认错赔不是,不过还是说“反正王爷也给了公主令牌,你要想去,还有人敢拦不成?”
雪姝哼了一声,重新漱了漱口,说“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现在什么时候?昨儿个玉和宫那位刚出了事,宫里正是紧张的时候,太后想必也气上了,我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找他?”
再说了,给了她令牌也不代表她就真能仗着他的势为所欲为啊。
本来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了,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那不是正好给了夙承勋由头找他麻烦吗?
白茯吐吐舌,压着声音说“说的也是,是奴婢疏忽了。”
雪姝麻利地下床整理好里衣,接过白茯递过来的棉背心套上。
“等今儿个帮姑姑把绮贵人的事处理了,回头就能给咱这宫里来个大扫除了,以后说话也就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明明是她住的地方,然而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屋里,说话都得跟做贼似的。
这种感觉还不如她在元姝苑来得舒服,不过……
“对了,”雪姝想起一些事来,“白芪现在情况如何了?”
说起白芪,白茯给她穿衣服的手顿了顿,再开口时没方才来得轻松,“听说用了药好了很多,不过暂时还是不能下地。”
五十大板,一个成年男子有时候都扛不住,更何况是身娇体弱的姑娘家。
雪姝有些意外,洗了脸抬起头看她,“你没去看她?”
白茯跟白芪两人虽然经常发生争执,但白茯不记仇,转眼就把吵架的事儿给忘了。
而且她跟白芪又是从小一起进宫一起长大,她自认跟白芪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白茯面色微僵,拿了干毛巾给她,边说“奴婢做什么看她去?奴婢都听喜贵公公说了,当夜若不是她想勾引王爷,王爷也不会动怒。”
说起这个,白茯有些来气。
“平日里她便是再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公主你也没苛待过她,可是她呢?”
白茯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奴婢前日里回漱叶院的时候还听人说她当着别人的面说你的不是,若不是她们拦着,奴婢早找她算账去了。”
漱叶院,宫女们住的地方。
白茯跟白芪先前是住在漱叶院一个地方的,但因为雪姝的关系,回宫的当晚白茯就被安排到了漱叶院的北苑。
北苑是身份地位高的大宫女们住的地方,安排这的人显然是看到雪姝受了昭王的抬举。
“说起她,你的话倒是不少,”雪姝随手把毛巾往白茯手上一搭,撩着头发来到梳妆台前。
白茯将帕子扔到盆子里,过去给她梳妆,着实气不过又说了两句。
雪姝一直没说话,直到头发梳好了戴上簪花了才开口道“等把长禧宫清理了,你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白茯不予赞同,“要去也是奴婢去,哪里需得公主你去了,那漱叶院又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雪姝笑笑,没有接话。
收拾好从寝屋出来的时候雪姝跟刚要进来的陈嬷嬷碰上了。
于是就见原本脸色就发黄的老嬷嬷今日看起来脸色愈渐暗沉了不少,双眼看起来也有些肿,像是哭过。
昨晚陈嬷嬷说了实话给她做了证,不用想也知道后来是被秦婉如叫过去的。
想起昨晚的事来,雪姝心中暗笑,抿了抿唇全当什么也没看见。
果然不出所料。
因为昨晚事发时太后已经就寝,雯萱担心雪姝的情况才去安平门那边。
后来回去想想还是没把人叫醒,所以雪姝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太后得知这件事,气得正狠,“堂堂嫡公主,屡次做出此等有失颜面的事,成何体统!”
老人家拍着茶几发火,除雯萱外,屋里的宫女们都垂着头。
雪姝跟雯萱对了对视线,上前向老人家行礼后就开始安慰,左不过就是说夙馨玉是被害了去的,也属实可怜等等。
反正怎么婊怎么装,以前这些雪姝不屑用的法子这会儿使得炉火纯青。
于是,毫无疑问的,太后在听了她的这些话后不仅没平息怒火,甚至更来劲儿了。
当然,不是针对她。
“身为嫡姐,她若是有你这丫头一半懂事就好了!”太后说,“你是被昭王亲自带去王府的,她呢?她去做什么?一个姑娘家,不知矜持为何物,大早上的就往未婚长辈府上跑,她若不走那一趟,那腿能成那样么?能被那些奴才害了去?!”
越说越气,连雯萱递过去的茶都不喝了。
雪姝看了看雯萱,仔细品了品老人家自她进屋后说的这些话。
再看雯萱时,眼底带上了感激之色。
老人家现在处处说夙馨玉不好,竟是拿她这个不是皇室血脉又没有封号的公主同夙馨玉这个嫡公主比,想来该是雯萱姑姑这两日当着老人家的面为她说了好话。
在太后没注意到的地方,雯萱给了雪姝一个眼神,雪姝领会后冲其几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小会儿后,外面的人说皇后跟其他几个妃嫔来请安,然太后心情不好,开口就只两个字:“不见!”
但因着是皇后,所以雯萱还是出去了一趟。
秦婉如在听说太后今日心情欠佳不见人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想她为了昨晚的事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便也不打算进去找气受。
偏偏就在这时候江玉盼也来了,听了雯萱的话后就笑着说:“既然太后心情不好,我等也不好再去扰了她的清净,只能劳烦六公主陪着了。”
说完,掩嘴笑着,刻意往秦婉如脸上看。
果不其然,秦婉如并不知道雪姝在永寿宫,这会儿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她身为皇后来永寿宫都捞不着太后的面见,她一个低贱的野丫头竟然在里头作陪?!
她堂堂大贤皇后,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野丫头?!
江玉盼瞧着秦婉如这副表情,心里别提有多爽了,目的达成,挥挥衣袖转身就走了。
雯萱看着江玉盼走,心里多少有些气,心想怎么有这么烦的人,没事儿挑事儿。
不想有人在这永寿宫里闹,不得已,雯萱只好又跟秦婉如说了好些好话。
秦婉如百般不甘心,却是不敢真在这永寿宫找茬,遂心思一转,沉着脸跟雯萱说:“待六公主请完安了告诉她,就说本宫在延春宫候她。”
说完,也不等雯萱说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昨晚的事摆明了跟那野丫头有关,她若不好好会会这丫头,她实属咽不下这口气!
雯萱目送她远去,再一想今天她要面对的事,越想越糟心,稍作思考后就回到屋里,直接当着太后的面跟雪姝说皇后要见她。
毫无疑问,太后对这件事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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