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后者。”
夙珝说。
“若真如你所说那人伤得了我,势必修为与我相当或在我之上,我方能不用易容之术便能变成他人模样,他自然也办得到,何况……”
雪姝一听那人修为与他相当甚至有可能在他之上,不由有些着急,没等他说完就开口追问“何况什么?”
夙珝看了看她,继续“何况夙嘉的千里眼有识别易容术的之能,对方使用了易容术,夙嘉一眼便能认出。”
然眼下却是夙嘉的千里眼也未派得上用场,那便只有这种可能及他的另一种猜想。
就是现今君曜那边还未给他消息,他的猜想还不能得到证实。
“等等,”雪姝捕捉到关键词,有片刻的懵圈,“夙嘉?千里眼?”
问完后她脑子里忽然一个激灵,眼睛当即就睁得溜圆溜圆的,“难不成夙嘉也……”
夙珝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跟她说夙嘉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夙嘉这名儿从她这张小嘴里念出来。
尤其他还想起了夙嘉是怎么称呼她的,怎么想心底怎么别扭。
“嗯,”语气稍有冷淡,回答的也简略。
不过对雪姝来说这显然已经足够了。
她就说那天当着夙嘉的面说起和尚跟这人的事时夙嘉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当时她还单纯地以为夙嘉只是因为过于尊敬喜爱这人才那样的。
没想到,原来夙嘉跟他居然是同类!
“原来如此……”雪姝沉吟,对于夙嘉先前的对她的反应,忽然间就释怀了。
夙珝看她一脸若有所思,且想的那人还是夙嘉,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行了,”他唇角有些下拉,语气也变得很淡,“既然东西都拿到手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雪姝沉浸在刚得知夙嘉跟他是同类的事,想着夙嘉若化形会是个什么样子,同时也对自己先前对夙嘉的态度有了些悔意。
说到底,夙嘉那时会那般对她,说到底也是为了她面前的这个人好。
就算不是同类,但凡是为这人好的,她都应该理解才对。
只是她那会儿本来就因为昭王府的事糟心,再看夙嘉也是那种态度,心情能好到哪去?
然事后跟这人说清了误会,事后冷静下来想自己对夙嘉的情绪到底是过激了。
然而她这一天天事情也都赶着,没时间去找夙嘉说这事,现在得知这消息,心里自然更加过意不去。
如此想着,雪姝心里对夙嘉的愧疚更深,以至于一时不注意忽略了男人情绪上的变化,还在那说“是我不对,没弄清事情原委就误会他。”
夙珝原就有些烦躁,这会儿却又看她竟然因为夙嘉忽视了他的话,心里顿时更烦躁了。
看着小姑娘白净还显稚嫩的脸,夙珝渐渐收紧袖下的手,沉默片刻后问“你觉得夙嘉如何?”
闻言,雪姝怔了怔,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话,不过还是回答了,“挺好的。”
她对夙嘉不了解,不过单从夙嘉对他的这份心思和昨天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三个字是很合适他的。
可惜的是,在现在的夙珝眼里,雪姝的这三个字就像一根针扎在了他心上,算不得疼,却膈应得很。
“挺好?”夙珝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知地又紧了紧,眸光比方才的还黯。
雪姝想着他跟夙嘉是同类,而且平时看他们的关系也很好,夙嘉也敬他护他。
于是也就没想其他,还点着头说“对呀,他对你对我都挺好,看着倒是牲畜无害,就是不知道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他应该跟你一样,也很厉害吧?”
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就算上辈子已经生过孩子甚至死过一次,但对新事物好奇的天性却是不变的。
特别是说起夙嘉同她面前这个人是同类时,她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便似装了满目星辰。
夙珝看着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他昨日回来时所看到的夙嘉欲对她行不轨之事的事来。
尽管当时夙嘉的说法是她身上的味道太香了,让他忍不住想尝尝。
尽管他也知道夙嘉在男女之事上就是只呆头鹅,但这也改变不了呆头鹅是只公的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他那时若不来,夙嘉就已经碰了她的事实。
鬼使神差的,夙珝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陡然飘过一个念头。
他的视线从雪姝的唇上划过,下一刻便答非所问地道“他亲你了,对么?”
他亦不知缘由,只单纯地这么认为。
月灵虎族人,凡是同人类女子有过于密切的接触,该女子身上都会带上该虎族人的气味,而这气味,唯有虎族人自己分辨得出。
然他的灵片未集齐,灵力未完全恢复,故分辨不出夙嘉是否有在她身上留下记号,亦做不到在她身上留下他自己的味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忽然有这样的感觉,感觉他已经动过她了。
雪姝哪知眼前人会突然问起这个,更不知她便只是提起夙嘉就让他有了那么多心思。
面对他这近似质问的语气,雪姝先是愣了愣,扬起的唇角有些许的僵硬。
想起昨日刚跟夙嘉玩闹时的事,她莫名有些心虚,条件反射地抬手摸到了夙嘉昨日咬她的地方,不知该怎么说。
他会这么问,难道是已经知道了?莺歌告诉他的吗?
不对。
就算莺歌告诉他了,但实际她跟夙嘉根本没什么啊,她为什么要心虚?
再说了,她凭什么就觉得他会为了这事儿上心呢?
他又不喜欢她,没准就是随便一问,她干嘛要想这么多?
思及此,雪姝顿时觉得自己这心虚来得莫名其妙。
于是当即放下手,笑着看向夙珝准备回答他的话,却殊不知她的这一番动作已经让夙珝看明白了。
她还没来得及张嘴,男人便一把抓住她方才抬起的那只手,然后另一只手摸到她的耳廓。
“是这么?”夙珝轻抚那处,淡淡地问,眼神愈渐沉了下来。
雪姝觉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抬眼本想笑着跟他说昨天的事,顺便再告夙嘉一状的,不想却在抬眸看到他眼底的冰冷时怔住了,“阿珝?”
对上漂亮却充满疑惑的水眸,夙珝如当头一棒,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又即将做什么。
心头骤然一阵闷痛,抚着雪姝耳廓的指尖轻颤。
抿抿唇,将手放下来,夙珝迅速掩去眼底的寒意,薄唇轻勾,“没事,便是忽然想到昨晚他来这的事。”
说罢,他站起身来,将攥紧的双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跟着起来的雪姝,说“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待白日里再说吧。”
雪姝半信半疑,昨晚她是在迷迷糊糊听到他二人的声音后醒的,所以对在那之前的事并不知情,自然不清楚夙珝想到了什么。
摸了摸被他碰过的耳朵,见他要走,她一时也没心思去想夙嘉跟她之间的那点儿误会,将人送至窗前后拽了拽他的袖子。
夙珝脚下微顿,侧首看她,就见小姑娘冲他招手示意他低头。
方才俯身低头,小丫头就抬起小脸儿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双颊微红地看着他,“路上注意安全。”
柔软如羽翼般的亲近,含羞带怯,满眼不矫情做作的关切。
夙珝的心动了,掩在袖下的拳稍有松动,微微抬起想去捉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将这个吻换个地方。
然指尖微动,却到底还是忍住了。
“傻,”他笑笑,忍着亲近她的想法在她柔软的发上揉了一把,然后在那柔软的目光下转身跃了出去。
继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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