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大寒节气,铺天盖地的一场大雪将栢城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素衣,气温也迅速降到了零下十好几度。
随着时间临近年关,星河电玩游戏厅的生意越发火热,从早到晚一直人满为患,每天的收入也是步步看涨。
大好形势下,谁也不忍心放着送到手边的钱不挣而关门歇业。
耿文扬跟员工们商量后决定坚持到除夕当天再行放假,补偿方式为从小年到除夕每人每天发放二十元额外奖金。
小年到除夕有六天时间,每天二十元的话就能挣到整整一百二十元钱,比平时一个月的工资都要多,李玉芹等员工当然非常愿意。
到了除夕这天,大家一大早起床后,齐心协力把游戏厅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干二净,相互间拜了个早年后又关好门窗水电锁上大门,这才各自回家过年去了。
耿文扬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待在诺大的游戏厅里独自过年,他当然得回到庄家巷陪着父母一起过春节。除夕之夜还是按照老规矩,和爷爷奶奶叔伯婶娘一起团聚在耿家老宅里吃年夜饭。
除夕之夜的老宅院内,几个弟弟妹妹正在梧桐树下燃放小型鞭炮和烟花,耿汇中和叔伯兄弟们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大娘婶子们则忙着摆放桌椅碗筷,准备下吃年夜饭的家伙什。
耿文扬虽然还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半大孩子,但靠着买房建房和开游戏厅的壮举,如今在家族里的地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吃饭前安排座位时,爷爷耿鸿泰特意点名让他坐进里屋正桌。
耿家过年过节吃饭时一般分为两桌。里屋正桌主要是爷爷奶奶和叔伯长辈,再加上长孙耿文斌。堂屋旁桌则是四个儿媳妇和其他孙辈。耿文扬打小一直在堂屋吃饭,从来没有资格进入过里屋能坐到正桌上。
耿文扬笑着谢绝了让他进到里屋的邀请。里屋吃饭不但规矩多,而且还要喝酒,远不如在堂屋自在。堂屋吃饭即不用喝酒也没什么规矩,所以进行的很快,大家伙吃饱了就算结束。
吃饱喝足后用不着他收拾残局,耿文扬便信步来到了院子里。
天色已黑,四周时不时响起爆竹声响,偶尔窜上天几个五颜六色的彩珠弹。耿文扬不想跟弟弟妹妹们掺合在一起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在院里无聊的转了几圈,看到大姐屋子里亮着灯便迈走了进去。
耿文梅正在打电话,看到他进来忙小声说了几句便把电话扣上。耿文魁见她面带桃花,心里猜出了些许,笑道:“大姐,给谁打电话呀?”
耿文梅脸色更红了,摆出姐姐的架势呵斥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去!”
耿家老宅是标准的传统三进四合院,住着耿鸿泰兄弟三个,外加人数众多的子孙后辈,所以耿文扬一共有三个堂姐:大姐耿文梅,二姐耿文静,再就是耿文梅的亲妹妹耿文燕。
耿文扬自小在这个院子里长大,上了学后最喜欢来找大姐耿文梅,因为大姐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杂志供他阅读。只要到了假期,耿文扬常常搬个小马扎坐在大姐屋子门口,借着光亮一本一本的看书。所以三个姐姐中,他和耿文梅的感情最为要好。
耿文梅比他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出头,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刚才的电话,估计十之八九是大姐的男朋友打来的。恋人间的相思折磨,耿文扬两世为人深有体会,他不愿打扰大姐的好事,当下赶紧回身出了屋子。
正桌酒席依然没有散,耿文扬无处可去,只得信步踱上了后院小楼的天台。
除夕之夜乌云蔽日,天上漆黑一片,月亮和星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连半个影子也瞧不见。朔风吹来,寒冷透入骨髓,耿文扬情不自禁裹紧了衣服。二层青砖小楼虽然不高,但由于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站在这里放眼远眺,四面繁灯点点尽收眼底。
作为一个穿越者,此刻的耿文扬颇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将来会是怎样,自己的另一半又会是谁?
远处一个硕大的礼花在夜空中炸开,绽放成绚烂多彩的花朵。可惜光彩夺目的美艳太过短暂,一瞬间后又化作漆黑一片的寂静。
耿文扬长出了口气,感慨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好好地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妙之处吧。”
大年初一给耿家亲戚拜完年后,耿文扬又专程来到杜高义家给师父拜年。恰巧还有几个师兄也来师父家拜年,其中便有南关街道办事处的郑栢生。
有师兄跟耿文扬介绍道:“小师弟,你郑师兄升官了,现在是矿北区站南街道办事处主任,你不赶紧祝贺一下呀?”
耿文扬忙拱手道:“祝贺郑师兄荣迁,祝您在新的岗位上多做好事、做实事,给人民群众带来更大的福祉。”
郑柏生笑道:“小师弟,你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什么升官不升官的倒不重要,关键是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这才是最重要的。”
耿文扬心道:“怪不得郑师兄能提拔到重要的岗位上来,人家的政治敏感性不是一般的强。其他师兄跟人家比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主座上的杜高义道:“柏生说得对!咱们老百姓求的是什么?当然是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你既然当了领导,可得想办法让群众过上好日子。”
“不过……”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矿北区最近几年可不安生,恶性案件出的不少。据说连大白天走在街上都有人遇到过持刀抢劫,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郑柏生叹息道:“是啊,这几年煤矿效益不好,连带着上下游企业都不景气。不但职工们普遍收入不高,大量待业青年怎么安排更是个头痛的大问题。”
一个师兄道:“年纪轻轻的,一个个游手好闲没正经工作可干,不惹出点事来那才叫怪呢。”
郑柏生点头道:“你说得对!虽然区里和街道上都在想着法子增加就业,可是区属企业本来就不景气,街道企业更不用说了,能养活现有的职工已经不错了,想再大规模增加人手,难啊!”
在座的多位师兄所在的厂子多多少少也遭遇了类似境遇,颇有同感的都叹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