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云手术后一直昏迷未醒，林云和中书恒以及中林两口子白天黑夜的轮流照顾。另外吕静还安排了两个懂事的小姑娘帮着忙前忙后，替他们省去了不少心事。

    耿文扬每天下班后都去医院里探视，林云见到他就哭诉道：文扬，小云怎么还不醒过来，我很担心的！

    耿文扬望着床上紧闭双眸的睡美人，忽然灵机一动道：林姨，我听说人对幼年时期的经历记忆最深。您可以试着说些小时候云姐喜欢听的故事，或者唱一些她特别喜欢的儿歌。或许这些深藏在记忆里的美好回忆能够唤醒她。

    是吗？林云禁不住动心道：那我试一试！

    春风送暖，眨眼间一个星期过去，时间来到了四月份。四月一日上午，耿文扬刚上班不多会儿功夫，郑群英和郎亦齐急火火找上门来。

    耿总，我们刚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郑群英面带愁容道：邱洪祥代表公司买下了宁西市洗涤剂厂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

    郎亦齐在旁义愤填膺道：其实也算不上是买，是当地打着招商引资的旗号超低价白送给人家的。

    啊？！耿文扬惊诧道：把国有企业低价卖给外商，这叫什么事啊？

    宁西市当地的解释说是引进外资和先进技术可以帮着把国产品牌做大做强，从而增强洗涤剂厂的竞争力。郑群英不忿道：当地还美其名曰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还准备以此为噱头大力进行宣传呢。

    哼！真是天真！耿文扬忍不住噗嗤一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国人怎么可能跟咱们是一条心？宁西这些人简直是天真的可爱！

    他冷笑道：资本是贪婪的，外国资本更是加倍的贪婪。宁西这些蠢蛋把好好的企业白送给了外国人，指望着一帮子外国人来帮你搞好自己的产品。这种一厢情愿式的天真想法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宁西市到头来只会空欢喜一场，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耿文扬的观点跟郑群英和郎亦齐不谋而合。他们俩欣喜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耿总，宁西市洗涤剂厂生产的洗衣粉和洗衣液占省内市场的百分之十五还多。我们估计公司收购他们就是看中了这百分之十五的市场份额。

    宁西市洗涤剂厂的产品占据着滨海省洗涤用品市场的百分之十五。公司拿到洗涤剂厂控制权后，不但轻而易举地获取到了如此大规模的市场份额，而且还能利用本土化生产大幅降低自己产品的成本，顺带着伸手灭掉对自己颇有威胁的国产品牌。

    一举三得甚至四得五得的好事，而且是对方眼巴巴地送上门来，公司偷着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拒绝。

    崽卖爷田不心疼。耿文扬叹息道：在不久的将来，宁西市会为此后悔的。

    他后悔不后悔咱们管不着。郑群英焦急道：关键是邱洪祥直接跟我们俩打招呼，说这个月要把公司的洗衣粉市场售价降价百分之二十。他们真要是这么做，可就把咱们厂给逼到绝路上了呀！

    产品大幅降价乃是企业的销售策略之一，属于商业机密的范畴，邱洪祥怎么可能跟他们事先打好招呼？如果真是他故意而为之，那就不免有点有恃无恐明摆着欺负人了。

    耿文扬想了想道：郑厂长，我们不能也跟着降价吗？

    郑群力叫苦道：耿总，咱们厂生产的洗衣粉现在每袋子只有几毛钱钱的利润，要是再降价，咱们就只能赔本赚吆喝了。

    耿文扬却到：不！郑厂长，账不能这么个算法。

    他指明道：你们厂现在的成本太高，主要是由于人员冗杂人浮于事，平白增加了很多人力成本。另外，你们在生产过程中的浪费也很严重，不管是原料还

    是水电气都存在着很大的浪费。其实这也是人浮于事而导致效率低下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

    耿文扬居然知道日化厂的痼疾所在，并且当面毫不客气指了出来，郑群英和郎亦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般羞愧难当。

    以前你们是国企，人多点也没什么，不过是多花上一笔钱养着就是。耿文扬继续说道：但是现在可不行，人家逼着我们必须把成本降下来，把效率提上去。所以你们必须像壮士断腕一样做出决定性的改变。

    郑群英和郎亦齐听罢不禁面面相觑。日化厂现在有一千多口子人，如何精简可是个大难题，保不准就会闹出职工围堵闹事的大事件。..

    耿总……郑群英只得把皮球踢给了耿文扬：我们俩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改变人浮于事的现状。您看能不能……？

    耿文扬且能不知道他们俩肚子里打的小九九？冷笑一声道：郑厂长，这么简单的事你要是做不了，那么我就只好另请高明了。

    大老板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替换自己，郑群英当即吓得冷汗直流，连忙道：能！我能做！

    耿文扬笑道：我对你们厂的要求是精简三分之一的人员，尤其是二三线管理和后勤人员，必须减少一半以上。你比如厂办和党办可以合为一个，人事劳资也可以合进去，改成一个综合办公室。

    郑群英生怕职位不保，忙不迭唯唯诺诺答应下来。郎亦齐却担心道：耿总，精简下来的职工怎么办？要是让他们全部下岗，恐怕会闹出事来的。

    这个你们放心，精简下来的职工也有去处，不会让他们下岗没活干的。耿文扬解释道：集团下属的电子公司、服装公司和家居公司都在招人，可以根据各自意愿把他们分流到这几个厂去。

    听到职工们有处可去，郑群英松了口气道：那可是好，只要有地方去，大家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耿文扬勉励他俩道：近期集团公司现在还没有太多精力对你们厂进行扩产改造，但是一旦星州那边的技术到了位，咱们肯定要对你们厂进行全方位的改造，争取打造成为省内最大的日用化学品生产企业。

    虽然耿文扬只是画了个想象中的大饼，但郑群英和郎亦齐还是愿意相信的，齐声表态道：耿总，您放心，我们俩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精兵简政把成本降下来。

    虽然俩人态度不错，但耿文扬还是要给他们戴上一道紧箍咒，省得他们暗中做一些手脚：我让集团公司人事部的代雪代总到你们厂里帮你们出主意想办法。有了她的帮忙，我想你们的工作会更顺利的。

    郑群英和郎亦齐听到耿文扬派下来一个钦差大臣，不由得面面相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俩别无选择，只能悻悻然默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