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聚沙方能成塔,集腋才可成裘。”
“我等尽皆出身卑微,连寒门也都算不上,如何能有钱做生意?”
“……错非军师愿意扶持,世子明镜高悬,开设银行,置立保行,我等岂能有今日之模样?”
“哎,我说这些干什么?尊驾一看便是出身高贵……”
商人感慨地说完以后,看看关羽,转而叹息着看向刘备道:“我所说的这些,尊驾可能永远都是不会懂得。”
“足下还未曾提及,这钱到底是怎么借来的。”
刘备此时压根就不想去争辩这些,更不想暴露身份,因而直接就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当然是银行了,不然的话,还能是从哪借的?”
商人感叹道:“尊驾看来确实不懂这些……”
刘备根本没搭理这茬,只是按照原定的思路问道:“似足下这般,可借多少?又要付几分利(息)?”
“在下家中之前出过做生意的人,大略知道些小路,所以……可借二十万钱,付两成利(息)。”
商人回答道。
“原来如此。”
刘备点点头,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除此之外,江夏还有何变故,足下可否再多说一些?”
“除这些之外,江夏的纸金不可不提……此物不仅便利,而且极为保值,不仅可购买房产,还可用以招纳人手。”
“招纳人手?”
刘备眉头一皱,道:“此事,足下可否详说?”
“自然可以,不过……”
那商人点了点头,可随即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道:“如今天色将晚,我却是不能在此久留了,不若尊驾与我上船,到了船上再说?”
“如此,也女……”
刘备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船上皆是你的人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将船行至半途之时,突然下手,谋财害命?”
王朗终于有机会站了出来。
他一开始就对眼前的商人很是不满意了。
不过那时候,刘备的谈兴实在太足,他一时间倒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到了现在,他可就有机会说话了。
因此,他下意识地就想替刘备拒绝了这商人的邀请。
一个小小的商人,这般富有不说,而且还说的那么许多令人不懂的话,
更为关键的是,刘备还那么喜欢听,
却是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
这是下意识地行为。
至于为什么,王朗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刘备如果继续再说下去的话,很多事可能以后就不好说了。
“我好心好意地邀请尔等乘船,不过要上数十钱的乘船费罢了,你竟冤枉我是恶人?”
那商人脸色大变,指着王朗道:“你,当真不是好人!”
“放肆!”
王朗不知为何,突然内心就如起了火似的,忍不住便叱责道:“以你之出身,连我之衣角也都够不到,便是提防你几分,又何错之有?”
“以出身论高贵是吧?”
那商人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冷冷的道:“若论出身,我可比你要高贵许多!”
说话间,他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帛书写就的证明文书,一脸骄傲地在王朗面前晃了晃,道:“我,乃高祖后裔,玄德公世子所掌江夏商会会员!”
“你又是何人?焉敢小觑于我?”
王朗:“……”
该说不说,这话他还真接不了。
一方面来说,眼下刘备压根就不想暴露身份,
所以以父压子之说,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而另外一个方面……
世子终归是世子,是刘备的儿子,他王朗总不能在这里胡乱说些什么吧?
要是被记恨了,那可就完了。
虽然刘备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是仁德。
但人家毕竟是父子,他们则是君臣。
这里面,差着辈儿呢!
“无话可说了吧?”
“哼!”
商人骄傲地抬着头,晃悠着手中的文书道:“以前一直觉得,军师做这事的时候,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了,如今看来……尔等果然是门缝里看人,生生把人看扁了!”
“幸好军师通晓人心,早就将尔等的想法算计到了。”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足下切莫因此而动气。”
刘备站出来当和事老了,笑着道:“此文书,可否给我看上一看?”
“尔君如此知礼,尔却不知礼仪,实非好人!”
商人又瞪了一眼王朗,见到对方完全不反驳,只是一副气炸了肺的模样后,方才连忙将文书递给了刘备。
“您可拿好了。”
“千万别给弄坏了。”
“我的身家性命,皆在此物之上,若是没了……那可就糟了!”
“放心,放心,不会给你弄坏的。”
刘备随口答应一声,当即便看起了那份跟照身帖差不多,但却更为详细的文书。
“江夏郡,沙羡县,兜藜乡,广夕里人,名章留,家中第三子,尊堂章金,尊堂母黄氏……身高七尺五寸,颌下须发受过火烧,眼角有黑痣……操砖业,雇工四十六人,每皆足额发放工钱……章时、黄平、杨夫……等四十六人予以证明,鉴证人:广夕里长,百里吉、乡蔷夫,赵虎(此处有印章)。”
“这,还真是详细啊。”
片刻后,在看罢了这份极为详细的照身帖以后,刘备兴趣大起,将其递还回去的同时,顺势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此物发放了多少?或者说,江夏商会总有多少人?”
章留想了想后,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六七百人还是有的。”
“此……”
刘备明显兴趣更大了,还想再问。
“你走不走嘛?”
章留却是没了兴趣,指了指天空道:“再不走的话,天色可就晚了,到时就算想走,也都走不了了。”
“走走走。”
刘备在看到那份详细的“照身帖”之后,几乎也就没了怀疑,因此半点也不犹豫地就作出了一副要上船的架势。
“这船好上,可要是……”
王朗还是一脸的犹豫。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关羽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大哥既然没了怀疑,想来那什么会员证已是证明了此人的身份,先生何故还要继续怀疑?”
你们两兄弟欺负人!
王朗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啊。
毕竟,他总不能说,眼前这人‘来路不明、身份低贱,说不得就是什么坏人’吧?
因此之故,一口气就憋了起来。
“足下会员证上所言,似是还有雇工四十六人……这船上的,莫非便是?”
另外一边,刘备已经上了船,指着那些各自忙碌的工人问了起来。
显然,他的兴趣还是很大,或者说,在遇到这种从未见过的事物之后,几乎就没有减过。
“尊驾好眼力!”
章留赞叹地点头道:“这船上之人,确实都是我的雇工,否则的话……难不成还能是奴仆?”
之后,他还不等刘备开口,就自顾自地回答道:“别的地方不说,但江夏这地方,却是不兴奴仆的。”
“哦?这却是何故?”
刘备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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