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粗鄙……”
在李自成等人作笑的时候,同在不远处壕沟里的朱聿觨嫌弃的看了一眼他们。
“本以为印度南北的军队都一个样子,这么看来南虏确实有些骁勇。”
没有理会朱聿觨对李自成等人的嫌弃,此刻作为唐藩子弟领头人的朱聿键正紧皱眉头分析战局。
显然、他没想到明军会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放弃了一省之地的广袤疆域。
尽管他清楚这是因为后方叛乱,导致火药、辎重跟不上的结果,但他也大致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大明虽然强大,但就论在小西洋的力量来说,却也不敢说是可以随意碾压各大国的。
莫卧儿、波斯、奥斯曼等国依旧有对抗大明远征军的力量。
朱聿键的话,让跟在他身边的朱聿鏼、朱聿鐭、朱聿锷、朱聿觨等四人纷纷点头,朱聿鏼更是说道:
“这么僵持着也是浪费时间,大哥,不如我们申请退伍,然后返回大明招募练兵,让爹上门和齐王商量一下,我们去利未亚就藩吧。”
“不!先等等看……”朱聿键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退伍。
且不提他对小西洋远征军已经有了感情,单论利益,朱聿键也不觉得眼下真的无利可图。
从眼下“明莫”两军的接触中,朱聿键从莫卧儿的士卒身上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就是莫卧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贫穷,甚至相反,莫卧儿十分富裕。
就火药来说,除了明军以外,朱聿键还没见过哪支军队可以保持数百门火炮连续射击半个月的。
能使用这么多火炮和这么长时间的火药,莫卧儿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
因此面对这么富裕的土人国家,如果小西洋远征军能战胜对方,那在收复温迪亚山脉之后,迎接朱聿键他们的将是富硕到可以帮助他们建国的一箱箱金银。
“噔……”想到恒河平原城池里的金银,朱聿键的手不自觉搭上了刀柄,随后他皱眉给四个兄弟算了笔账:
“眼下我唐藩不过积攒了四十七万两金银,即便算上朝廷和齐王提供的五十万两贷银,也不过接近百万罢了。”
“百万两来建设唐国着实不足,更何况利未亚如此遥远。”
“况且建立唐国之后,朝廷的那五十万两贷银还得偿还,而利未亚又处于蛮荒,金银矿被朝廷把控,短时间我唐国也还不起银子。”
“既然如此,不然暂且留下来,观摩观摩战局,看看有没有击垮南虏,随后劫掠一番……”
“行!听大哥你的!”朱聿鏼闻言,不假思索的回应了朱聿键。
至于朱聿键见状也没有让人散去,而是说道:
“眼下的情况,恐怕朝廷还会增兵,你我兄弟几人也正好立立军功,争取拿下南亚前,你我都晋升总兵。”
“等就藩结束,我留在大明,你们随父亲前往唐国,朝中有人,唐国会走的更顺。”
“是!”听到朱聿键愿意做出如此牺牲,朱聿鏼等人纷纷感动的作揖。
五人后续又聊了一些关于唐藩的事情,随后便各自散去了。
不过,在这南亚之地,与他们一样有小心思的藩王子弟并不少,他们在谋划,诸藩子弟也在谋划。
周藩、蜀藩、吉藩、淮藩……
各藩子弟虽然没有聚在一起,但总归都在戈达瓦里河的各个防线上。
长达两年多的战事磨炼了所有人,哪怕是曾经上了战场就腿软的一些诸藩子弟,眼下也能平静的面对战争。
就藩战争的甜头各藩子弟都尝到了,并且他们也知道打赢了莫卧儿,他们将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说朱聿键他们是为了金银而打这一仗,那其余选择就藩南亚的诸藩子弟则是需要借助这一战来重创莫卧儿,以此来保证自家就藩后的藩国疆域安全。
在对抗莫卧儿南侵的军队上,各方倒是难得的保持了统一目标……
“斩!”
“噗嗤——”
南亚中南部滨海翁戈尔城池外,伴随着监斩将领的吼声,近千明军举刀挥砍而下。
鲜血横洒,近千头颅滚落大地之上,而面对这一幕,站在城头的黄龙却依旧觉得不解气。
“李旦!将其余作乱的上万叛军尽数斩首!”
黄龙转身大吼,而站在他身后的李旦却迟疑道:
“这……都督,这上万人可以送往旧港工场的……”
“小人反复,当尽数杀之,不杀不足以震慑土人!”黄龙执拗的开口,显然是被叛军给激怒了。
明明明军已经在讷尔默达河防线站稳脚跟,只需要后续辎重跟上就能和莫卧儿僵持,随后一边围剿内地的各个苏丹国残余势力,一边等待朝廷增兵即可。
结果后方城池动乱,辎重线被断,北部战线没有充足的火药,只能无奈撤退,这一退便是一省之地的丢失。
丢失一省之地,哪怕这一省之地中,明军仅仅占据了十几个主要城邦,但这十几个城邦的丢失却也让黄龙自觉颜面扫地。
他在南亚已经做出了许多政策调整,比如收缴上来的上亿亩田地里,他发放了近六千万亩给当地的土人来稳定人心,留下了近五千万亩耕地给即将就藩的藩王支配。
这种政策,即便是放在瀛洲,也算得上收买当地人心了。
黄龙本以为施以善意会让当地的两千多万土人老老实实,却不想这群家伙居然反叛!
他现在懒得施以仁政了,只觉得还是在旧港和锡兰使用的手段干脆。
造反便杀,反一万是杀,反十万是杀,反一百万也是杀!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大明给了他们安居乐业的本钱,他们偏偏要资助叛军,那就不要怪他黄龙了!
“翁戈尔牵扯叛军的四万人,尽数杀之!”
黄龙胡须颤抖的大喊下令,而李旦见状也自知阻止不了,于是只能传令。
在他的传令下,随军南征的黄蜚作为三营总参将,接令传达。
从午后到黄昏,翁戈尔城外数里的海滩上躺满了身首异处的叛军尸体。
不出意外,等到夜晚涨潮时,这些尸体会被浪潮卷入大海,饱了海中鱼虾的鱼腹。
鲜红的鲜血将大海都映红,而黄龙的这一举动果然极大震慑了各地的叛军。
接下来的加沃利、阿卢尔等城池叛军望风而降,同样南部的卢象升也北上收复了金奈、科塔等城池。
挡在南北两军之间的,仅仅剩下了本内尔河南部的内洛尔。
三月十二,卢象升领兵三营抵达内洛尔南部二十里,而黄龙也带兵抵达了内洛尔北部三十里。
两军消息通过海船传递,而卢象升在拿到黄龙的战术布置图后,便亲自前往前线围观起了地形。
带领百余骑,卢象升着甲亲自观测前线。
“这地方不难打,十日足以攻陷。”
卢象升放下手中双筒千里眼,自顾自的说着,而他身后的王宠闻言则是看了看地形,随后才道:
“城中的叛军数量三万有余,按照黄都督的军令,我们……”
王宠没继续说下去,但其余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黄龙在攻陷翁戈尔后就给诸军下了令,凡叛军抵抗不降,尽数杀之。
对于他们这群在东军都督府的将领来说,这种军令还是难以接受的,毕竟除了复辽之役,他们基本上都是对建虏烧荒和小规模作战。
“攻陷内洛尔后,将城池和俘虏交予黄都督便是。”
卢象升不愿意杀俘,因此选择把俘虏和城池转交给黄龙。
至于他自己,他准备在打通东部沿海走廊后,进一步围剿内地的苏丹国叛军,让黄龙带兵北上支援戚元辅。
他的想法很好,王宠等人听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锡兰府的火药已经运抵亚南,不出意外的话,北军得了火药还能再坚守几个月。”
“五个月内我军必须平叛成功,将叛军主力歼灭。”
卢象升拿着地图看了看,对于盘踞在内陆的叛军有些头疼。
王宠见状,坦然建议道:“监察使,为何不准许他们在当地传教?”
“如果准许的话,他们应该会望风而降。”
王宠的话说出了其他诸将的询问,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这次之所以后方叛乱,基本上都是因为宗教问题。
南部土邦信仰印度教,中部苏丹五国信仰清真。
然而,明军到来后,黄龙便禁止了他们他们自由传教的资格,因此各土邦才纷纷叛乱。
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认知,但实际上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若是他们只要求传教倒是简单多了……”
卢象升舒展了眉头,为王宠等人解释道:
“他们并非只要求传教,而是要求我大明官员也纷纷转头他们的信仰,而五大苏丹国的教派更是……”
说到这里,卢象升顿了顿,似乎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妥,但他又看了看王宠等人,认为都是自己人后,才无奈道:
“他们希望万岁和殿下与诸藩能改姓……”
“放他娘的屁!”听到卢象升说出这话,王宠等人张嘴便骂。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对五大苏丹国的叛军抱有希望,那听到最后一条后,他们便只剩下了谩骂。
让大明皇室改姓,这话便是当年帖木儿帝国最强大时都不敢说,这群南亚土着倒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明对宗教的控制力度本来就强硬,尤其是对于清真。
这点,朱由检在第一次河套扫北后路过河西就能看出来。
加上朱由检革新后,对宗教限制更甚,基本不可能会为了宗教而做出什么让步,因此黄龙和卢象升自然也就不可能和五大苏丹国的叛军让步。
最后的改姓提议,更是对于大明君臣百姓的极大侮辱,黄龙和卢象升要是敢答应,等消息传回京城,他们俩就等着被传首九边吧。
他们不答应,五大苏丹国的叛军自然不愿意“异教”的大明朝廷统治他们,自然要反叛,因此大明对他们只有镇压这一个选择。
“监察使,明日末将愿意亲自领兵,先登城池!”
王宠本就尊敬朱由检,听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土人妄想朱由检改姓来迎合他们,心里自然恼怒。
如果不是刚才卢象升说了把城池和俘虏交给黄龙,恐怕他眼下都能接受杀俘的军令了。
“我军火炮二百门,先炮击五日,不要着急。”
卢象升就知道将事情原委说出后,众将会异常生气,因此他早就有了准备。
稍微安抚了一下王宠等人后,他便带着王宠他们在天黑前撤回了军营。
第二日一早,不用卢象升下令,王宠就命三哨炮兵在三哨骑兵的拱卫下北上。
时至辰时,明军火炮依然列阵在内洛尔城下。
不过即便被叛军气得够呛,但王宠也没有直接攻城,而是派翻译上前对城头呼喊:
“神兵已经到来,如果你们再不开城投降,你们将没有任何一个机会。”
“我代表……”
“砰砰——”
翻译的话没说完,城头的一些叛军便用老式的火绳枪对他进行射击,吓得翻译连忙纵马奔逃。
王宠看着翻译逃回类,脸色阴沉,心里再无一丝顾虑,侧头对身旁的参将交代:“放炮……”
“放炮!”参将转身挥下令旗,同时吹动木哨。
阵地上的炮兵见状,当即也不再犹豫,直接点燃了火绳。
在火绳燃烧的“嗤嗤”声中,火炮勐然作响,明军对内洛尔叛军的攻势正式打响。
汹涌的石弹打在了土木结构的内洛尔城头,城头的叛军只能被动挨打。
他们也试图使用投石机,然而投石机的投掷距离小的可怜。
卢象升从锡兰带来的,是十二磅的燕山十斤炮,射程近三里。
二百枚石弹砸在城头,将城头砸的泥土飞溅,一时间叛军纷纷蹲下,生怕被石弹击中带走。
王宠骑在马背上,用千里眼看了看战场,随后才抬手道:
“高度向上拔高五度,距离不变,预射十二轮!”
他的军令下达完毕,当即便有塘骑一边吹着木哨,一边对阵地上的炮兵传递消息。
所有炮兵收到军令,纷纷开始调整火炮高度,清理炮膛,随后等待炮膛冷却,紧接着放入药包和石弹。
“定射装填!高度三十五,距离二里四,预射十二轮……放!”
“彭彭彭——”
火炮在火绳的“嗤嗤”声中开始持续作响,每一轮炮击间隔半盏茶的时间。
对于没有远程兵器的叛军来说,明军的火力几乎将他们打得抬不起头来。
“彭彭彭——”
“小心!”
每隔半盏茶的炮声再度又响起,呼啸而来的石弹将内洛尔打得城墙一颤,而叛军却无可奈何。
十斤重的石弹看起来不大,可是打中城墙可是要命的,基本上只要连中一个地方三发,那么城墙上的土石会被打得不断脱落。
原本叫嚣“*主保佑”的叛军们被打得抱头鼠窜,城头简陋的女墙被击垮,石弹呼啸而来,瞬间将击飞,血肉飞溅。
在明军洗地般的炮击下,城头的数千叛军胆怯的跑下城头,一些跑得慢的人被石弹击飞摔下城头。
躲在城墙根的叛军亲眼目睹他们的尸体飞下来,重重摔在城内。
一些叛军见到这样的画面,纷纷承受不住压力崩溃。
他们本来就是仗着城内明军数量不足,突然发动袭击才夺下的城池,眼下明军调集军队平叛,草包一样的他们自然阻挡不住。
“火炮前移二里,在距离城墙四百步的地方扎营!”
明军阵中,王宠看出了叛军没有远程火力,当即下令火炮前移。
闻言的参将愣了愣,随后小心翼翼作揖道:
“总兵,若是前移二里,那恐怕会波及城中百姓……”
“百姓?”王宠轻嗤,用手中马鞭指着内洛尔城质问道:
“这尽数是叛军的城池中还能有什么百姓,真正的百姓早就被他们屠戮一空了,城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有余辜!”
“是!末将领命。”见王宠这么说,参将也不再顾虑,连忙指挥火炮阵地前移。
火炮前移的同时,卢象升也带着后方的两营兵马抵达了前线。
在见到王宠按军令炮击,并且将火炮阵地推进的时候,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宠……”
策马上前,卢象升看了一眼近在迟尺的内洛尔,随后认可道:
“军中火药充足,我要见到五日后内洛尔的城墙垮塌!”
“监察使请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王宠闻言作揖应下,随后继续让人加快了炮击的速度。
“彭彭彭”、“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明军几乎在不间断的使用火炮。
这种烈度的使用,必然让火炮的寿命降低许多,但卢象升根本不在意。
一门火炮重铸顶多耗费二三两银子,用二三两银子来换数十、上百叛军性命,这在他这里看来十分划算。
因此在他的鼓励下,王宠日夜不休的炮击。
只是一昼夜,内洛尔城内叛军便死伤大半,许多土坯房屋纷纷垮塌,十斤的明制石弹散落整个城内,随处可见。
“准备……放!”
“砰砰砰——”
二百门火炮发射时的炮声让旁边的炮兵耳膜生疼,随着炮声出现,清晰可见的二百枚黑点越过四百步的距离,拉着饱满弧线划空而落。
这是攻城的第二日,明军用上了开花弹。
开花弹声响虽不如石弹那般勐烈,可听在叛军的耳里,却比那些实心弹还恐怖。
被石弹打中,多半是当场就翘了辫子,估计都来不及感觉疼痛。
可被这开花弹炸中,好半响死不了,不是被活活疼死,就是流光血而死。
“趴低点!都趴下!”
叛军之中有许多被明军击溃的苏丹军队军官,他们自然是尝试过开花弹的威力,因此在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时候,他们立马招呼起了自己的部下,希望他们倚住瓦砾躲避开花弹。
“彭彭彭……”
在内洛尔的上空,开花弹在即将坠入城中时忽的自爆,自爆的烟火一团团炸开。
细小的弹子如雨点般激射而出,冲出焰火,犁射在地表。
一些猝不及防的叛军瞬间被击倒,哪怕有了提醒,依靠瓦砾的叛军士卒也不免被击中受伤。
一时间,哀嚎声传遍了内洛尔城内。
侥幸躲过的士卒刚刚送了一口气,便见到天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个黑点,不过相比开花弹,这些黑点更大……
这些黑点慢慢落下,慢慢放大,在即将与地面发生碰撞时,它们“轰”的爆炸开来。
“彭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连骨带肉的灼烧,都被一层隔膜挡住。
一些倒霉的叛军士卒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体内挤压而出。
那是重达十数斤的火药包,它们被明军利用投石机抛入城内,掐准了时间和引线来引爆。
“不打了!我不打了!”
“投降吧……”
“投降!快投降!”
仅仅两轮打击,城内叛军的心里防线被瞬间击垮。
一些只有十五六岁的叛军士卒目睹了开花弹爆炸后,上百枚弹子爆射落下,一下子扫荡了自己身边站立的同袍。
他们亲眼看着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同袍,下一秒被落下的炸药包直接爆炸震死。
一名名的叛军在失控,面对失控的他们,有的人被军官控制下来,有的则是被军官举刀直接杀死。
这就是战场,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杂的战争,血腥的场面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士兵的神经。
不是百战之师,或者训练素有的人马,根本没有办法在这里站稳脚跟。
内洛尔的叛军,对于精锐的明军来说,不过是拿上武器的炮灰罢了。
“放!”
“砰砰砰——”
明军的炮击还在继续,当他们发现叛军害怕得连城头都不敢上,不敢用投石机来反击时,王宠便大胆的将投石机放到了距离城头不足五十步的地方。
正因如此,十几斤重的火药包才能被顺利的投掷进入城中。
火炮的实心弹,开花弹轮番表演,当它们表演结束需要冷却炮膛时,投石机的火药包又开始表演。
远处的河滩上,一艘艘装载火药的明军木船登陆河滩,民夫将火药一袋袋背负而来。
皇店在锡兰有数百万斤用来和欧洲各国做生意的硝石,只要卢象升下令,皇店完全可以将这数百万斤硝石,制作成上千万斤的火药。
投石机一轮数千斤的火药消耗在卢象升看来,不过是小西洋远征军军费总数的九牛一毛罢了。
价值两千多万两的金银都被他们用船只送回了大明本土,正常作战消耗几万两银子的火药又算得了什么……
“继续不停,城墙垮塌也继续,把锡兰送来的五十万斤火药尽数打光!”
面对人间地狱的内洛尔,卢象升冷着脸下达了让叛军绝望的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