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瘸子,你是那小娘子什么人?老子告诉你,这小娘子,老子要定了!”
几个青年中,一人长得尖嘴猴腮,身形干瘪瘦小,却偏偏嚣张得跟土皇帝似的,不但敢在大街上对樊梨梨动手动脚,还萌生出势必要将樊梨梨抢回去的念头。
哪怕樊梨梨是良家妇女,他今天也要爽一把再说。
屠沉目光微敛,锐利如刀。
“你是什么人?”他沉声问。
那青年叫嚣道:“老子可是乡绅白老爷的干儿子!识相的,就把你身后那女人交出来!”
另一青年道:“得罪白公子,你二人都吃不了兜着走,还要殃及全家!你们要是够聪明,就把那女人交出来,只要她能伺候好白公子,公子心情好了,也不是不能赏你们几个银子。”
樊梨梨银牙都快咬碎了,只恨不得手边有把手术刀,把几个痞子给阉割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祸害女人。
屠沉已将几袋货轻轻放在地上,而后对樊梨梨轻声道:“从这里数,第四艘船。”
樊梨梨泪眼朦胧,又气又怕,“大哥和五弟在那?我去找他们帮忙?”
“嗯。”屠沉简短回答。
樊梨梨握紧粉拳,看看屠沉,又瞧瞧对面那几个挽起袖子,显然准备强抢民女的可恶痞子。
“那,那你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她不敢耽搁,连竹篮都没拿,提起裙摆朝货船飞奔而去。
屠沉,你一定要坚持住!
岸边,屠沉终于从樊梨梨远去的背影中抽离视线,转而望着几个痞子。
霎时,他周身杀虐气势狂涌,犹如雷霆之怒,咆哮山河,愣是让几人浑身一颤,脚下虚软,连连后退几步。
船边,屠五一手扛货,一边抱怨。
“大哥,我早饭没吃,午饭还没吃,你就不能让我先去吃个馒头?”
屠郁扛起几袋货送上船舱,出来擦擦汗,道:“马上就能开船了,晚上我请你们去饭馆吃肉。”
屠五认命地搬货,又说,“我以前最爱下馆子,但是现在才觉得,馆子里的饭菜寡淡无味,哪有四嫂做得好吃?你说四嫂一个千金小姐,虽然是假的,但是……”
“嘘。”屠郁突然道。
屠五大大咧咧地说,“怕什么,四嫂又没在这……”
“五弟——”
凄厉的喊叫陡然传来,屠五脖子一缩,四下张望,“娘嘞,我是不是幻听了,怎么好像四嫂在喊我?”
屠郁已看到樊梨梨,一手撑在船舷上,纵身一跃落到地面。
不远处,樊梨梨踉踉跄跄地奔来,梨花带雨眼泪飞溅,“大哥,五弟,救命啊——”
兄弟俩都愣了。
樊梨梨扑到两人面前,拼命把他们往外拖,偏偏两人纹丝不动,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劲,他们脚下愣是没移动过半分。
樊梨梨只好几句话把事情道来,并哭喊,“对方人多势众,再不去屠沉就要被打死了!”
这两人就不能先跟她走,路上听她说吗?万一耽搁了,屠沉命都没了!
屠郁脸色一变,“不好,快救命!”
屠五呆愣片刻,“救谁的命?”
樊梨梨哭着引路,半途中就听到路人在议论,前面有人落水。
她心头突突直跳,双腿发软。
要是屠沉因为她而出事,那她良心怎么能安?
屠郁跟屠五跑得很快,把樊梨梨甩在身后。
等樊梨梨冲到事发地点,只见江岸边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她拼了命都挤不进去。
好些人在大声议论,招呼着快去救人。
“造孽啊,怎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真惨,怕是手脚都断了吧?”
“哎哟,江水都被染红了,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谁熟悉水性,赶紧去救上来吧,不然真要出人命了!”
樊梨梨万分绝望,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恨不得能立即跳进河里,把屠沉救上来医治。
都是她的错,要是她乖乖呆在家里不乱跑,就不会连累屠沉被打了!
就在樊梨梨被人挤来挤去,脸都变了形时,突然有人抓住她后衣领,轻松将她拽出来。
眼看离江岸越来越远,樊梨梨心如死灰,扭头痛骂,“神经病!我要去救——”
痛骂声戛然而止。
屠沉放开她,挑眉,“救谁?”
“屠,屠沉?”樊梨梨呆了。
“是我。”
“你,你怎么……”樊梨梨指指江边,又呆呆地看着屠沉。
落水的不是屠沉?
那到底是谁?
正惊疑间,落水的人都已被救上来。
屠沉拎着樊梨梨,畅通无阻地挤到岸边。
此刻,屠郁和屠五刚将落水者丢在草丛里,正是方才调戏樊梨梨,嚣张跋扈的几个痞子。
他们被打得很惨,脸肿成猪头,口腔鼻腔里全是血。
樊梨梨惊呆了。
屠沉一个人,把他们打成这样,还丢进江里?
这男人是神仙吗?
人群里有人喊,“不好,官差来了!”
霎时,围观的人作鸟兽散,只有相关人士还留着。
樊梨梨凑过去,“还活着吗?”
屠郁探探几人鼻息,沉重点头,“活着。”
也就“活着”了,人基本废掉了。
他检查过,这几人腿骨被折断,手骨碎成渣,根本没法救。
就算能活下来,以后也形同废人。
“下手怎么这么狠?”屠郁沉下脸来训斥,“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节外生枝!”
屠沉默然不语。
樊梨梨不忍屠沉因自己受训斥,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的大哥,是他们先调戏我,屠沉才……这事都怪我,等下我上公堂,跟县令老爷说清楚,要打要罚,全算我一人头上!”
屠郁正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官差已抵达跟前。
“前面的人通通不许动,可是你们在这闹事?全部带回衙门!”
官差们正要行动,樊梨梨和屠沉同时转过头去。
“二小姐?姑爷?”
官差们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
屠沉大致将经过说来,对自己的“恶行”供认不讳,又说今天事忙,希望能明天再去衙门。
官差连呼不敢,只将几个痞子抬走。
樊梨梨咬着指甲,焦躁地说,“怎么办,这几个人好像很有来头,是什么乡绅老爷的干儿子?完了完了,咱们没权没势,肯定要蹲大牢!”
另外三人都没说话。
梨梨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本县县令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