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奴仆一般分为“终身制”和“雇佣制”。

    所谓“终身制”，早先基本是犯了罪的官家女眷被没为奴，生下的后人也世世代代均是奴仆。

    这些人入了奴籍，生杀大权被掌握在官府或者主家手里。

    只要没有脱奴籍，后代不得入仕，不得做生意，甚至连婚嫁也不自由，只能继续成为奴仆。

    也有一些走投无路的穷人将儿女卖给富贵人家，相当于买断，但只对买下的这个奴仆有约束，不能驱使其子孙后代。

    而雇佣制，则是花钱请人，一般约定好多少年，待时间过去，就能恢复自由身。

    虽依旧不得入仕，却能自行婚嫁，不受主家制约。

    一个奴仆要是能遇上好主家，日子自然过得极好。

    比如樊家，樊管家和林妈妈虽然是官奴后代，却得樊老爷允许脱了奴籍，年轻时自行婚嫁，子孙后代也可以入仕当官，再不必世代为奴。

    所以，两人都对樊老爷感激万分，不远万里从温县跟来州府伺候。

    明珠娘子身边的雪秀和红珍也是一样，作为贴身丫鬟，地位却很高。

    明珠娘子也许诺，当她们想去过自己的生活时，随时可以为她们脱了奴籍，自行离开。

    相较之下，张文佳身边的丫鬟们都太过可怜，从不被当做人看。

    待张文佳做完护发保养出来，杏仁还面如死灰，抽泣不断。

    张文佳不由骂道：“给脸不要脸的烂货，能被主君破身是你的福气！要是能生下长子，以后更是衣食无忧，还用得着你丧着一张脸在这装贞洁烈女？”

    杏仁咬紧了唇，只觉得越发难堪，未来的人生灰暗无光。

    张文佳见她这副模样，翻了个白眼嫌弃万分。

    “还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恶心玩意，给主君做妾还委屈你了？那要是把你卖到窑子里，你不是当场就要自尽以示清白？早这样，昨晚干嘛去了？”

    杏仁连忙跪下，连求饶的话都吞没在压抑的哭声中。

    琉溪知听不下去，上去解围，“大娘子，这一份是我们新做的足膜，使用法子已经告诉您的贴身丫鬟了，回去之后，您记得多多保养。”

    张文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开了，“连足膜都有？这是给脚做保养的？”

    琉溪知笑道：“像您这样的大娘子，自该从头到脚好好保养。您只管用，我们美容阁自当为您的美貌尽心尽力。”

    张文佳这才展露笑颜，舒心得很。

    “还是你们有眼力见，知道什么人该巴结。不过，我给你们介绍来的那一位，身份地位可不低，要是惹恼了她，当心人头落地！”

    樊梨梨听见，心中不由猜测，将是什么人要来治脸上的痘痘。

    回到屠记后，明珠娘子早已在此等着。

    樊梨梨上去寒暄一番，明珠娘子道：“早知道你去了美容阁，我也该去做做保养。近日委实太忙，我这脸都黯淡无光了。”

    樊梨梨俏皮道：“夫人天生丽质，无须保养也美貌动人，您都说自己黯淡，那我们这些人不是更无颜色了？”

    明珠娘子艳红的指甲在她眉心轻轻一戳，“你这张小嘴倒是越发甜蜜了，我这年纪的妇人还能跟你们小的比？说正事，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

    说话间，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鸡血石的边角料。

    这料子殷红如血，没有半点绺裂瑕疵，说是极品也不为过。

    “这是？”

    明珠娘子道：“这是赌石大会上，你让我们买下来的那块九十七号鸡血石，开出了大红袍极品料子。”

    这一点樊梨梨倒是知道，问，“那您的意思是？”

    明珠娘子道：“那块料子，由倾儿做主，卖给了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

    因皇帝寿诞将至，要万民同庆，王孙贵族和各地官员们，均想方设法为皇帝筹备贺礼。

    不但要贵重稀有，还要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当谢倾将大红袍鸡血石的消息散播出去后，立即被人看上。

    那位王爷出资三百万两，买下这块大红袍鸡血石，并要明玉堂的工匠进行雕刻打磨，做成当世绝无仅有的极品摆件。

    明珠娘子来，就是为了跟樊梨梨商量，给她多少分红合适。

    到底那块料子是樊梨梨看中的，谢倾也说，要不是樊梨梨一力推荐九十七号，他不一定将重心放在上头，从而以理想价格拿下来。

    撇去运送鸡血石的人工，工匠打磨的工钱，还有后续一系列花销，净赚差不多在两百万两左右。

    明珠娘子的意思，是给樊梨梨十万两，还有些雕刻后的边角料子，一律替樊梨梨打磨成物件，由她自己珍藏或送人。

    乍一听闻，樊梨梨还觉得惊讶。

    她只是随便利用空间玉佩替谢倾看了几眼，就算谢倾不买，她也没有好几十万两买下来。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她本没指望明珠娘子还能给她分红。

    整整十万两，屠记要赚多久才能得到这么多净利润？

    珠宝行，好赚钱啊！

    樊梨梨傻了半天，方才幽幽道：“您愿意给，我当然不会推拒，不然不就成傻子了？”

    明珠娘子好笑地又戳她额头，“瞧你这傻样，还是县令之女，能不能有点出息？”

    樊梨梨美滋滋道：“只要能赚钱，那就是天大的出息。”

    明珠娘子便问了她想做什么物件，是手镯手钏还是印章坠子。

    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首饰，还是请明珠娘子自个拿主意。

    晚上，屠记打烊后，众人一起吃饭。

    樊梨梨顺口将这件事说了，钟迟问，“我听说极品鸡血石算得上是国宝了，那么大一块，就卖三百万两？”

    屠馨月惊得筷子都掉了，“三，三百万两，还算便宜？”

    钟迟道：“傻媳妇，别以为鸡血石有个‘石’字，就真当人家是石头不值钱。真能得一块极品的，跟翡翠同价。”

    樊梨梨咬着筷子说，“我猜，应该是友情价。”

    只是给达官贵人卖个人情，搭上那一条线，往后的生意更好做。

    要是开口就是天价，即便当时生意做成了，可往后的路岂不是被堵死了？

    论起做生意的头脑，反正谢倾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