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急促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直到人都走到了百里长安跟前,她才慢慢放下手中杯盏,略带着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你……”
“长安?”沈唯卿急促的上前,“你伤着何处?”
百里长安瞧着眼前人,听得他略显紊乱的呼吸,意味深长的牵起唇角,“消息来得这么快,脚程亦是够快。”
沈唯卿顿了一下,继而垂下眼帘,躬身揖礼,“长公主。”
“从金陵而来,知我伤势,沈唯卿,你本事不小啊,敢派人盯着我!”百里长安斜眼睨他,“擅自窥探长公主行迹,可知该当何罪?”
沈唯卿俯首,“臣该死,臣不该私自盯着长公主窥探,请长公主恕罪。”
门口,紫岚和紫嫣面面相觑,愣是没敢吭声。
雅阁内,寂静无声。
好半晌,百里长安挥挥手,紫嫣和紫岚默默的立在门外,关上了房门。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沈唯卿徐徐坐定,瞧着她修长的指尖,勾了小茶壶,掀开他跟前的杯盏盖,滚水入杯,漾开热气氤氲。
“乡野地方没什么好茶,将就着罢了!”她垂着眼帘。
淡雅薄雾之中,他瞧不清楚她的真实容色,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长久未见,思之甚深。
“若是换做旁人,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瞧,别说是眼珠子,怕是脑袋都得被拧下来。”她淡然搁下小茶壶,终是羽睫微扬,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唯卿这才垂下眼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公主府内一直没见着人,便猜测我来了广陵府。”不等他开口,百里长安兀自言语,“可又怕自己猜错了,回头惹我不快,毕竟我最恨别人疑心。”
沈唯卿默默端起了杯盏,“我……”
“后来你的探子来了广陵府,发现我坐着木轮车,便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了你。”百里长安端起杯盏浅呷,“于是乎,你就抛下一切,迫不及待的来了广陵府?”
语罢,她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这……”沈唯卿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的低头饮茶,以饰太平。
百里长安低哼,“沈唯卿,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废物?离开了金陵城,便是什么都做不了?还是说,你觉得没了你,我便什么都不是?”
“臣不敢!”沈唯卿赶紧起身行礼。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敢,可你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如此。行了,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我是生死之交,不必如此拘着。若是换做旁人,我还不屑说这些呢!”
“我知道,你不爱解释。”沈唯卿直起身,“所以我担心你,毕竟新朝初立,新帝难当大任,一切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若有什么闪失……”
百里长安示意他坐下说话,“若无十足的把握,你以为我会来这?”
“这倒也是。”沈唯卿点点头,“只是,我仍觉得太冒险了,广陵府地处偏僻,你这人生地不熟的,贸贸然闯进来,万一出点什么事?”
她抬眸看他,“听到了外头的那些事?”
“嗯,关于卓全,还有左大人之事。”沈唯卿叹口气,“你说说,这些事若是……那可如何是好?还好你没事,只是你的腿?”
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
百里长安瞧了瞧自己的腿,“如你所见,腿还在。”
沈唯卿:“……”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紫岚和紫嫣都在,随行的暗卫护着,他们能耐我何?若真的折在这广陵府,那也是我运气不好,老天爷寻思着要收我了。”她勾唇笑得艳丽,“何况……我这背后,不还有你吗?”
沈唯卿瞧着她,一脸的哭笑不得,“我是最后的退路。”
“自然。”她一本正经的点头。
可沈唯卿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徐徐将头偏向一旁,音色低低的开口,“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先锋,能挡在你跟前,而不是站在你背后。”
百里长安眉心微凝,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七尺男儿,竟是这般的多愁善感,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看样子,是时候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沈唯卿心头咯噔一声,隐约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她笑盈盈的看着他,“太傅家中的小孙女,听说是个妙人,容貌清丽,秀外慧中,且是个才女,想必……”
“算了!”还不等百里长安说完,沈唯卿便打断了她的话,“眼下时局不稳,若是有什么动静,我还指着替你冲锋陷阵,摆平那些腌臜事呢!”
百里长安瞧着他,隐约明白了他的心思,端起杯盏浅呷一口,终是拂袖起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见状,沈唯卿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腿。
及至行至门口位置,百里长安才慢慢悠悠的回头看他,“有没有瘸,可都看清楚了?”
沈唯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她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唯卿登时笑了,当即跟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祁越在马车旁候着,见着百里长安过来,旋即伸手去搀她上车,谁知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抢了先。
“我来!”沈唯卿扶着百里长安的手,“你仔细脚下。”
祁越指尖微垂,慢慢的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