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谢晦吾在偏殿等着,见着百里长安过来,赶紧站起身来。
“长公主!”
百里长安示意他坐下,“也没什么人,不必如此拘礼,坐下说话。”
“是!”谢晦吾行礼。
宫人快速上前奉茶,其后毕恭毕敬的退下。
紫嫣和紫岚在外头候着,以免闲杂人等靠近。
“定王被抓,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明日金殿上,少不得要吵成一锅粥。”谢晦吾叹口气,抬眸望着百里长安,“长公主可想好要如何应对?”
百里长安就知道,他是来探口风的。
别看谢晦吾此番口吻,像是真的要帮着她一般,可实际上呢?等到了朝堂上,这老滑头只会保持中立,到时候连个屁都不会放,压根不会真的站边。
“我这厢也觉得头疼得很。”百里长安端起杯盏,故作愁恼的饮茶,“满朝文武原就对我有意见,如今再加上定王之事,怕是真的要联手吃了我。”
谢晦吾端着杯盏的手,稍稍一滞,忙不迭笑着宽慰,“长公主多虑了,再怎么样,您也是摄政长公主,哪儿能真的对您动手。只是定王乃是先帝二子,先帝在世时议储之一,倒也还算才干,但这不足以抹去他谋逆造反的事实。”
“宗庙一事,百官有目共睹,听丞相大人这么一说,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百里长安笑了笑。
谢晦吾一愣。
得,先帝养的狐狸崽子。
“谋反之事,是罪证确凿,只待定王签字画押。”谢晦吾又加了一条。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睨了百里长安一眼,可在她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小妮子永远保持着一个公主该有的矜贵优雅。
“这事就不必丞相大人费心了,三司会审之后,自会定下他的罪责。”百里长安放下手中杯盏,“只要文武大臣不要偏帮着,这事就不会有太大的争议。”
谢晦吾点点头,瞧着她心意已决,大概已经了解百里元皓的下场。
“皇上那边……”
“皇上自然有太傅教授,是非黑白,总会明白。”
听得这话,谢晦吾还能说什么?
罢了,罢了!
小妮子下手,比他预料的要快准狠,几乎没任何的犹豫,倒是有先帝当年的风范,在诸多皇子皇女之中,眼前这位……是最像先帝的。
门外。
紫岚凑近,“你说,丞相会不会给主子出难题?”
“难题不至于,打探口风倒是真的。”紫嫣回答。
紫岚点点头,“哦!”
反正她也不懂,只要不是为难主子,就不是什么大事。
“这雨,真是烦人。”紫嫣若有所思的开口。
这话倒是把紫岚给逗笑了,“我也不喜这雨。”
凡是主子不喜的,她都不喜。
瞧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紫嫣有些哭笑不得。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百里长安率先从殿内出来,其后是谢晦吾。
“恭送长公主。”谢晦吾躬身揖礼。
百里长安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下谢晦吾不紧不慢的迈出殿门。
“大人?”三斤上前,“没事吧?”
谢晦吾挺直了腰杆,幽幽叹口气,“能有什么事?你真以为她会吃人?小丫头片子而已,说句不好听的,本相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是!”三斤笑了笑,“那咱们这是回府?”
谢晦吾摇摇头,“你不是说,他在丞相府吗?”
“嗯?”三斤不解。
谢晦吾往前走,“让车夫绕金陵城跑圈,多跑两圈,晚点再回去。”
三斤:“??”
可是可是,护国公在府上等着你……
但三斤终究只是个奴才,主子怎么说,就怎么做罢了!
马车沿着金陵城不断的兜圈,直兜得绵绵细雨,成了倾盆大雨。
大雨哗哗下着,敲打着马车的顶棚噼里啪啦作响。
“大人,还兜吗?”三斤坐在车前,转头问。
谢晦吾叹口气,“再转两圈。”
“是!”三斤颔首,冲着车夫点头,“继续继续。”
兜圈子……
沈唯卿站在酒楼的二楼窗口,双手环胸睨着底下的动静,好巧不巧,他们的马车方才正好停在下面。
“好像是丞相身边的那位。”楚英摸着下巴,“这里面坐着的,该不会是丞相吧?”
沈唯卿想了想,“就算是丞相如何,他的性子摆在那里,自然是谁都不得罪,素来保持中立,见风使舵。用一句话形容咱们这位丞相,能力是有,立场不定!”
楚英笑了,“大人所言极是。”
“在这儿兜圈子,估摸着是府上有人吧?”沈唯卿蹙起眉头。
楚英了悟,“卑职这就去探探。”
“嗯!”沈唯卿应声。
楚英行礼,快速离去。
外头,一会大雨倾盆,一会又是细雨绵绵。
沈唯卿出了雅间,坐在大堂内。
店小二快速上了酒菜,“客官,这可是西域客商刚送来的美酒,您要尝尝?”
“西域的?”沈唯卿眉心一蹙,旋即应下,“上吧!”
“好嘞!”
西域美酒,若是滋味不错,回头可以带她来尝尝。
这厢刚坐定,便见着一熟悉的身影进门。
赫连家的人,还真有点阴魂不散的意思。
“小姐,听说这儿的素菜和点心做得极好。”秋雪笑道,“您和赵姑娘肯定会喜欢。”
赫连玥笑着坐定,转头瞧着身边的女子,“姐姐,我初来乍到,有赖于姐姐照顾。”
见状,沈唯卿眉心陡蹙。
这位赵姑娘,他还真是认得。
兵部尚书赵靖的女儿,沈唯卿手握沈家军,与兵部常有交道,自然也是见过赵婉婉。
只是未婚男女,授受不亲,往日里见着也都是避而远之,免得旁人说闲话,所以谈不上相熟,只是单纯的认得。
“你放心,这金陵城我熟,玥儿妹妹只要跟着我便是,爹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赵婉婉笑着扶鬓。
沈唯卿的眉心,微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