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玥想做什么,秋雪不知道,但祁越做了什么,百里长安都清楚。
他的一言一行,从来逃不开她的眼睛,尤其是在这金陵城内。
“这两日颇为忙碌,感觉如何?”百里长安坐在书房内,手边的折子堆积成山,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是在闲话家常。
祁越行礼,“奴才不会让公主失望。”
“我从来没对你失望过。”她笔尖蘸墨,兀自批着折子,“阿越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祁越温顺垂眸,未有言语。
“我让管家给你置办了几身衣裳,去那边的时候不要丢了我公主府的脸面。”她合上手中的折子,随手又拿起了一份,眉心旋即拧起,幽幽的轻叹搁下,“自己看看吧!”
国公府上的折子,上面写着要让赫连琦随钦差卫队,前往南兆九州治水,言辞恳切,好似真的发自肺腑,为国为民一般。
可实际上呢?
“你觉得如何?”百里长安搁下手中的笔杆子,“说说你的看法。”
祁越揖礼,“奴才以为,赫连承在定王一事上立功,于赫连家而言,算是一种震撼,庶子的功劳盖过了嫡长子,来日如何……着实伤脑筋。”
“嫡庶有别,赫连家那悍妇,是不会允许赫连承,压自己儿子一筹的。”百里长安勾唇笑得嘲讽,“可真是一出好戏。”
外人瞧着固若金汤,兄友弟恭。
实际上呢?
尔虞我诈,争权夺势。
“奴才戴罪之身,此去南兆九州,是容易拿捏的存在。”祁越继续道,“若是真的治水有功,赫连琦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必定是功劳冠上,且比之当初的赫连承之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里长安看到那折子,就明白了国公府的打算。
抢功!
就算没有功,南兆九州远在万里之遥,他们也能捏出点功劳,加在赫连琦的头上。
至于祁越嘛,一介罪奴,所说的话谁能信?即便百里长安相信,那也是因为,祁越是公主府的奴才,偏听偏信而已。
又或者,让祁越死在南兆九州。
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实话的!
“若我不答应,当如何?”百里长安问。
祁越当然知道,这事是不可能拒绝的,“那就说明,长公主让奴才此行,必定有所图谋,乃是阴谋所致,饶是最后奴才治水成功,也会被人诟病。”
“所以,他得跟着你。”百里长安叹口气,伸手揉着眉心,“这就有点头疼了,那小子的性子焦躁而鲁莽,让人厌烦得很。”
祁越行礼,“奴才无惧。”
“那就好。”她起身走到桌案前,斜倚着桌角靠着,“阿越。”
祁越上前。
“她抱你了。”如玉般的胳膊,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冷不丁勾住他的脖颈,仰头瞧着近在咫尺的容脸,“阿越的心里,有什么感觉?”
祁越垂眸看她,偏头吻上她的唇,“公主千岁,奴才绝无二心。”
温凉的指尖,不安分的在他衣襟处游走,其后顺流而下,勾住了他的腰带,将他往自个身前拽,两人瞬时贴得亲密无间。
“真的?”
她仰头伏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间,嗓音带着勾魂的喑哑。
修长的腿微微提起,顺势挂在了他腰间。
祁越顺势而为,扣住了她的腿,另一手则牢牢的贴在她后腰位置,让她能站得稳当,也能让彼此贴得更近。
可是更近的后果,便是天雷地火,欲罢不能……
她知道,他其实恨极了她,是她把他拖进这万丈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可那又怎样呢?
祁越是真的狠,仿佛是因为要走了的缘故,又或者是为了报她上次的趁虚而入。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笑,大昭最尊贵的长公主……
骄傲如她,世所无双。
百里长安沉沉的睡着,发髻因着浸了汗渍,紧贴在她的面上,两靥如花殷红,双目紧闭,长睫如同黑鸦羽一般覆着下眼睑,整个人如同白瓷做的精致娃娃。
冷到骨子里,傲到骨子里,若非要折她……唯有玉石俱焚!
祁越覆着外衣,问紫岚要了一盆水,坐在床边,仔细的为百里长安清理身子,她素来睡得不踏实,此番是真的累极了。
但即便如此,昏昏沉沉的时候,仍睁开了惺忪的眸子看了一眼。
他说,“是我,睡吧!”
她合上眼,松了口气,“是你,就好……”